如若说,只是不输于化道境,只是让苏妄稍稍重视一些的话,最后那尊落入阵中核心的白发人,但让苏妄感受到了威胁。
古无人,终于出现了。
这是,为苏妄布下的雷霆一击!
……
“王爷,该启程了!”
此值月明星稀之时,晨曦未至,驿管已忙碌起来,诸多仆役奔走,往来呼喝,井然有序,有小仆拉缰,有小仆套索,有小仆布置锦罗,也有小仆点着熏香,再请无忌王安座,一声吆喝之后,青鳞马嗤了一下响鼻,出了驿馆,小跑起来。
直到马车远离了驿馆,侍奉左右的仆役们才小声议论了起来。
“府尊毕竟是一郡之尊,何至于为无忌王驾车?”一个青衣红帽的官吏轻声嘀咕着,目光眺望,似乎还能看见那驾在金罗五香车前的府尊。
“府尊执拗,向来喜欢钻牛角尖,你又非不知?白日里府尊被霸将军折了面子,又放言要送一送无忌王,自是要言出必现,否则,以后在霸将军面前岂不是要低上一头?”
另一个手持案牍的官吏回了一句,他显然是对白日里的冲突有所耳闻,见识也广,言之凿凿,一旁几人听言纷纷点头以示赞同,而后又齐齐哀叹了一声。
谁人不知,霸下郡乃军情大镇,郡内大小事宜皆由霸下南做主,霸下郡府尊虽是名义上的府尊,也只是名义上罢了。
换做旁人,早已灰心丧志,接受了现实,老实地做他的官老爷,偏偏,这个霸下郡的府尊却是一个不易认输的人,事事但要与霸下南争一争,如白日里一般,被霸下南当众折辱也非一回。
这驿馆是府尊管辖,算的是霸下郡中府尊为数不多能管得到的地方,几个小吏也算府尊一系,府尊被辱,众人面子上也不好看,因此有此一叹。
但有精明些的小吏业已看出,府尊此王驾车虽然保全了皇族的面子,却要恶了满朝文武,此去,前途暗淡,不由为自己的未来谋划起来。
霸下郡距离皇都二百里,不算很远,以青鳞马的脚程,只需一个时辰即至,一个时辰后,正值朝会之时,无忌王需要觐见老皇。
嗒,嗒嗒!
马车出了城池,驶上官道,青鳞马渐渐提速,风驰电掣,在官道中拉出了漫长的幻影,好似诸天神王的御驾,乘风御电,驾长阙,揽山河,一统万界。
月光明亮,天地霜白一片,如雪,如素,竟有几分惨淡的意味。
吁!
就在这时,疾驰中的马车陡地一个停顿,即见青鳞马双蹄踏空,仰身踢踏,长嘶鸣叫,震动长空。
有人,拦在了前方。
官道正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穿青云素色袍的男子,身形昂然,铁面遮面,负手而立,单手按剑,身如古城,虽不动,却有煌煌霸气散溢。
便是这股气息,横空而出,惊动了驾车的青鳞马,拦下了马车。
“来者何人?”府尊厉喝一声,执鞭指点,满面正气。
“哦,不想我皇朝也有你这般忠勇之臣,老头,你且退下,待本王来日得登大宝,再与你一场富贵。”男子眼中一亮,带着一种天下山河俱为我有的霸气说道,语意随意,却有一种雍容高雅。
府尊面色一整,将鞭放下,恭敬地见了一礼,又道:“却是皇子殿下!老臣虽不知是哪位殿下在前,但殿下半夜截路,又以铁面遮掩,实在有愧皇家风仪,须知,庙堂之争,在威在严,鬼祟行径,非殿下能沾,老臣恳请殿下退去,切莫丢了威严,坏了名气。”
须知,庙堂之争讲究的就是大义,师出有名。
府尊一番话不仅寓指男子的身份,更是点出更是把握了大宝之争的精髓,说的是堂堂正正,有理有据,犹如当头棒喝。
男子闻言心中一惊,目光闪动,对府尊也多了几分敬意,拱手道:“原来是高德在前,夫子何以教我?”
这却是以师礼相待了!
府尊侧身一避,不受男子之礼,见男子诧异,又道:“不敢教,教不得。老夫一介酸儒,未得陛下同意,实不敢教;若真教导了殿下,又坏了我的名声,因此教不得。”
不敢教,暗指男子受老皇猜忌,未得重用,不曾拜得真正名师,若教,就恶了老皇,他也不敢教;这教不得,却颇有些玩味了,指的是府尊所效忠的,其实并非皇朝。
男子心中既惊且怒,看了眼自降身份,做驱驾贱役之状的府尊,哪里不知,府尊原来就是无忌王的人,那一番话,说不得就是挑拨他与老皇的关系,怒火涌上心头,便不再理会府尊,又向马车高声道:“侄儿远道而来,王叔何以避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