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历元龙三年,自穆公一统中原,规定度量衡,集中央王权,兴法、兵学说,又至六百一十一年,天下历分而合,渐有合而分之势:庙堂中,皇族骄奢,士人傲慢,居庙堂而不知民苦;江湖中,绿林横行,强人辈出,处江湖而忘民忧。
这天地,乱象将至!
只说,那大秦辽州地界,与蛮国犬戎交界,历朝历代皆为中原边缘,民风彪悍,不服王法,那中原王朝鼎盛时还能压制得住,中原王朝一旦衰落,乱象之起,却多是辽州。
今朝,亦不例外!
辽州五千里,谁是无辜人?
就在大秦皇族依然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时,这辽州之中,早已揭竿处处,皆号伐无道,征暴秦,自封大王小王,山头林立,一百里地界,能有三五个大王,若干个小王,聚啸呼应,联结为保,抗住了秦兵一次又一次征讨,好不畅快。
只是,苦了这辽州的八百万百姓,真真应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的们,赶快,赶快,在秦朝黑甲军到来前,把这里给我搬空了。”
方圆不过三百步的村庄里,一群豪杰奔走呼啸,大声说笑。
那村庄之中,只得十几个妇孺哭哭啼啼,被几个不耐的豪杰看守着;村庄各处,土墙内外,却随处可见一个个粗布赤脚的汉子倒在血泊之中,至死,依然抓着粗制的“兵器”——篱笆、锄头、镰刀,等等。
当然,这等千奇百怪的“兵器”,便摆在大秦的黑甲军面前,他们也不屑看上一眼,但对于这处小小的村庄而言,却是这些人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了。
虽然,他们并没有保护住自己!
有死人,有哭泣,有欢呼,有血泊,如此,豪杰自然也就称不上豪杰,不过又是一群喜欢给自己戴上高帽的贼人而已。
“哭什么,到了寨里,都是一家人,就该欢欢喜喜的,再哭,老子就杀了你们?”
一名贼人眼见不能参与搜刮,早就不耐,怒喝了一声,把那钢刀抽出,刀锋上依然流下一缕缕不曾干涸的血迹,唬得妇孺们惊慌失措,贼人桀桀怪笑,舔了舔舌头,相视了一眼,却都突然打起了对他们而言极其美妙,但对这群妇孺而言,却不抬美妙的主意。
“你,说你,把手放开,让耶耶看看,躲什么躲?”
但在这时,先前发作的贼人目光一亮,眼见着一位丰腴的妇人战战兢兢,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恰似闻着血腥的老狼,目光幽绿幽绿,神色极为振奋。
能被贼人留下的妇孺,自然都是村中尚有姿色的女子,姿色不足的,已经死了。
当然,这里的尚有姿色,自然比不得楚州的细腰美人,也不过都是些寻常村妇,但贼人也没有挑挑拣拣的资格,只能尽最大能力,寻着些不是丑陋的女子,带上寨子。
不过,这名贼人敢以自己的人格打赌,在这群村妇里,藏了一个绝世美人,亦或,绝世美人胚子。
如果,他还有人格的话……
“大,大爷,你叫奴家?”
那妇人胆战心惊地抬起头颅,形容狼藉,又是血,又是泪,和着泥土黏在脸上,实在不成样子,若有闲暇,贼人自然会仔细“帮”对方梳洗一下,好好确认妇人的容颜。
不过,他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连眨一下眼睛都舍不得。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贼人十分肯定,自己这次,寻到宝了。
“抬起头来!”
贼人咧开大嘴,露出一嘴参差的黄牙,钢刀伸到小女孩下颌,寒光闪烁,冰凉凉,冷幽幽,逼着小女孩不得不把头颅抬起,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怎样一副容颜?
娇容生怯,恰若小鹿哟鸣,眸光精灵,仿佛星彩熠熠,冰肌天成,却把天光也羞煞,容颜虽然娇小,却已见得几分天人之姿。
天人?
除却天人,在场的贼人已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词。
“咕噜!”
“要命,要命,这小地方哪里来的这般女娃,来历非常,来历非常。”
诸位贼人同时咽了声口水,那先前说话的贼人不绝有些后悔起来,悄然向后后退了两步。
“老余,这等货色可不能让你独享了啊?”
一位贼人睁着赤红的眼眸,随意拨开旁的几位妇孺,正要伸手,又几位贼人忍耐不住,便与那人推搡起来,却听得噗嗤七声闷响,各人乍然转头,老余已将钢刀收鞘,冷冷笑道:“诸位兄弟,老余这刀法可还使得?”
话音才落,那七位贼人捂着腰口,吭哧了一声,一同往地上栽下,透过指缝,血水咕噜噜地自拳头大的伤口中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