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两座銮驾的,正是法净国师与神圣皇帝。
法净国师毕竟是方外之人,竟能与神圣皇帝并驾齐行,恩荣之盛,简直前所未闻。
今日盛事,不独邀请了诸多的异国使者、修行高人与长安城百姓,也有大周皇朝各司各部的官员正一同观礼,见着这个场景,心思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咸,样样皆有,即便自忖与神圣皇帝不对路如沙陀,也生出了既愤且怒的复杂情绪。
“好,好,女帝,你自断长城,尊佛而外法,举神名却不恤民心,离心离德,合该有今日!”庐陵王冷笑不止,面上却是十分恭谨,与众人齐声大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只是未曾想过,似他这般表里不如一者,又有什么资格资格评论他人?
“众卿平身!”
但不得不说,神圣皇帝的确威仪惊人,龙睛凤颈,十足尊贵,威严扫视下,如神祗,似苍龙,翱翔九天,神而圣明,俯揽众生,不论是心思复杂的朝臣,亦或心怀不轨的庐陵王都被这一眼看的浑身发冷,再难起兴别的心思。
“诺!”
众人起身,神圣皇帝已摆起大驾,逶迤地走上高台,众多道人、禅师不敢视目,连清虚真人、天龙法师也得稍稍退避,以为尊敬。
他们一个是隐约知晓神圣皇帝的本事,另一个算是真真切切体验过神圣皇帝的本事,自然心有畏惧。
“难得,难得,真人竟也来了?”
只有太华真人依然负手立在高台,不避不拜,神圣皇帝也不见怪,只是调笑着询问了一声,越叫群臣惊疑——这,太华真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连清虚真人也忍不住古怪地多看了太华真人一眼。
“特向陛下讨个人情!”太华真人微微颔首,如是说道。
只是架子端的忒大,这不避不拜的姿态是将自己置于神圣皇帝之上么?
观礼台上的群臣纷纷暗骂:“又一个无礼之人!”
又?
好吧,另一个说的是法净国师,总算知道惹了众怒,稍稍慢神圣皇帝半步,那些御史台的御史们这才忍住没有跳出来。
不过,事后参法净国师一本也是必然的,定要法净国师知晓,他们御史台也不是吃尽吃白饭不干活的。
“朕不是已经将她们许给你了?你我的人情早还清了!”
太华真人问的莫名,神圣皇帝也答的奇妙,众多朝臣听得云山雾里,但有一事却能肯定,那太华真人与神圣皇帝早已相识,关系更不错,达到互托人情的程度。
可惜,韶华易老,岁月如梭,没有什么事永恒不变的,太华真人与神圣皇帝之间的人情也渐渐淡了。
那等还打算借助太华真人之手,以达到驱狼吞虎目的的朝臣不由暗叫可惜,庐陵王则暗暗惊喜。
太华真人与神圣皇帝人情单薄,岂不是意味着他与太华真人之间能迅速建立人情?
正暗中盘算的庐陵王并不曾注意,神圣皇帝口中的她们到底是谁?
“想来陛下是不愿我出手了?”太华真人若有所指,却把目光看向了一直静立神圣皇帝身后的法净法师,问道:“法净,你不叫这名字吧?”
“无礼!”
便有天龙法师驳斥了一声,甩袖而出,怒目以视,“真人,我师成名数以十载,你难道不知他的姓名?你虽胜得和尚,但世间高人何其之多,你道家有神通,我佛家也有妙法,你如此骄狂,和尚不才,愿请你指点!”
他说的极有意思,明知不是太华真人对手,因此用了指点一词,可也明知不是太华真人对手,依然站了出来,这份勇气实在叫人敬佩。
不过,太华真人也只敬佩天龙法师而已,对神圣皇帝身后老神在在的法净国师可看不上眼。
“金光,你来拿下天龙!”
他喝了一声,人群中长成一只大球样,正努力将自己缩成小球,以期减少存在感的光灿道人脸色一苦,在各人怪异的眼神中走出来。
法净国师的脸色骤然一变,又迅速平息,却难逃过太华真人的眼神。
“道友,能不能给点面子啊?”光灿道人试图与太华真人商量商量,取个折中 ,只是称呼似乎有些奇怪。
“真人,你不用羞辱和尚,只凭小小一个道人还不是和尚对手。有本事你自己来,何必为难别,别人,吾,吾师?”
天龙法师正愤慨时,不曾细究这点区别,可话没说完,法净国师已一巴掌将他拍翻下去,默然一叹,终于认输,俯身下拜。
“蒲团坐破僧何处,寂寂青山任古今,道友,贫僧宝掌,见过道友,见过吾师!”
但他下拜对象却非太华真人,而是光灿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