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今日要去霍府参加宴会,李氏担心女儿起的晚,早早地来到碎芳院,却意外地看见人已经在洗漱了。
“我瞧瞧,这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这个时辰明月居然都起来了。”李氏打趣着,接过了宛秋手里的帕子,亲自给女儿净面。
她瞧见了人眼下淡淡的乌青,手顿了顿,“昨夜没有睡好吗?”
“昨天看了徐志先生的游记,觉得有趣,便多看了一会,误了睡觉的时辰。”姜明月随便扯了一个谎。
“以后是不许的了。”李氏点了点人的额头,板着脸说,却没有多大的威胁力。
她亲自给人配了衣服和头面,梳妆好之后,仔细瞧了瞧,又从头上拔下一根镶水琉石云烟玉簪给人带上,“这个还是那时候你外祖母给我的呢,样子倒是好的,也适合你们小姑娘戴着。”
“那我今天是得了便宜,还得了一个礼物。”姜明月眼睛弯了弯。
“就你嘴贫。”李氏捏了捏人的脸,看见小姑娘穿着一身精致的罗裙俏生生站在那个地方,总觉得还少了什么,对身边的人说:
“徐嬷嬷,你现在回去,将库房里的那个衔着南海珍珠的珞圈拿来。”李氏仔细瞧了瞧,“那珞圈式样倒是不俗的,配着一身衣服刚好。”
徐嬷嬷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藏在手帕里的手紧了紧,随后朝窗外看了看日头,笑着回话,“这珞圈我记得被收在箱子里,怕是要花费时间找找,到时候耽搁了时辰也不好。”
“这倒也是。”李氏觉得有理,让宛秋将姜明月的配饰找了出来,准备挑一个给人戴上。
李氏对服饰极其讲究,眼光也好,姜明月却没有多少兴趣,自个回想那些熟人小时候的样子,免得到时候出了差错,惹了别人的疑心。
“这个我瞧着挺好的。”李氏拿了一个银镶珠宝项圈,项圈相对处坠着一块如意卷云纹玉锁。
玉锁是上好的和田籽料,俗话说千金易有,好玉难求,就这么个还没有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就要抵的上一家闹市街头的旺铺。
姜明月回过神,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看到站在一旁的徐嬷嬷,顿了顿,随后走到了李氏的身边,仍由人给自己带上项圈。
今日来参加宴会的人不少,霍首辅曾是天子之师,与那些皇亲国戚自然是少不了来往。是以,但凡是有些头脸的人家,都不会缺席的。
李氏牵着人进去,不放心地交代着:“今日杜家的姑娘也会过来,你若是不喜欢她,便去找妙妙和惜灵玩,不必理会她。”
“我晓得。”姜明月点点头。
话音刚落,一个粉紫色的团子就扑了过来,“明月,怎生来得这么迟,我和妙妙都等了你好长的时间。”
最开始,姜明月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那粉紫色的团子抱怨开来了,“你是不知道妙妙多无趣,我同她说了好些的话,她都不理我的。”
那些生疏与略微的不知所措被这样熟稔的话冲淡了几分,姜明月捏了捏人的脸,“她若是听见你这样说,那些糕点就一点不分给你了。”
王惜灵吐了吐舌,向李氏行了礼,“侯夫人,我带着明月去找妙妙了。”
李氏看着两个小孩,眼里全都是笑意,“明月在家里念了你们许久,正好你们在一块做个伴。”
得了准许,王惜灵便拉着姜明月去了后院,一路上嘟嘟叨叨地说着自己最新知道的消息,“杜瑶婉之前在那边一直炫耀着六皇子送她的簪子,那玩意谁家没有啊,难不成六皇子送的就金贵些不成。等会她瞧见你了,定是要过来讽刺两句的。”
姜明月还记得杜瑶婉,她是宫里杜贵妃的亲侄女,自幼长得好看,生长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中,最看不惯的是谁的梳妆打扮越过了她,抢了她的风头。
有次不知道谁说,定远侯府的嫡女要比她好看,从此,杜瑶婉就变着花样的找姜明月的麻烦。
左不过都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以前的姜明月倒是不服气,喜欢和人呛声。现在却觉得没有多少的意思,也没有搭话,就静静听王惜灵说着。
将盛京最近发生的事情听了差不多之后,也就走到了霍府后院的炼湖,岸边种满了垂柳,湖中建了一个小亭子,名曰风来水榭,甚是文雅。
炼湖从城外引了活水,里面养了许多彩鲤,霍妙就站在亭子的边上拿着鱼饵喂鱼。
见到她们过来,霍妙将木盅交给了身边的丫鬟,一本正经地冲姜明月说:“难为你了,居然能够听她唠叨了一路。”
王惜灵瞬间就炸毛了,“我哪里唠叨了,这都是在和你们说正事,哼,你以后你要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消息,我定是不告诉你的。”
“千万要忍住,别说。”霍妙这样说着,眼睛里头却是笑意。
三个人说了一会子话,王惜灵便闹着要找鱼竿去钓鱼。
湖里养了锦鲤,不能同一般的鱼类放在一起混养,要是钓鱼的话,还是要去连着外院的西南角方向。
霍妙不愿意凑这个热闹,姜明月被人闹腾没了办法,就陪着人一起过去了。
谁知道在路上就遇见了杜瑶婉。
她穿着淡蓝色桃蝴蝶穿花长裙,双环望仙髻里插着金丝点翠蝴蝶簪。走动间,那簪上的蝴蝶竟然像活物一般,微微震动着翅膀,好像随时都有飞走的可能。
杜瑶婉原本还想炫耀一番,却一眼瞧上了姜明月头上的玉簪子。
簪身晶莹剔透,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居然比她的簪子也差不到什么地方去。
顿时心里就存了气,果然,那姜明月就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
她刻意偏了偏头,语气不太好地冲人说着:“你们也注意到我头上的簪子吗,这可是我表哥送给我的生辰贺礼。”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一只簪子。”王惜灵小声嘀咕着。
“你懂什么。”杜瑶婉冷笑一声,不肯被人比下去了,就往大了地方说:
“全天下就这么一只簪子,不是你在外头随随便便就能够买到的。我倒是忘记了,你不过就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你哪里有机会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这话若是别人听了,都是想发笑的。
不说那王家,满门权贵,单说王惜灵的父亲好歹也是从一品大员。若是上头有人退下来,他都是直接入了内阁,能够决定大部分朝政的。
而她杜家不过是商贾出身,只是出了个正得宠的贵妃,得了一个国公的虚名。
哪怕是这样,也改不了人骨子里的市侩、张扬,在这盛京,她杜家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