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锋一转,嬉皮笑脸的,眼睛却是看着六皇子,轻飘飘地说:“可这也架不住人家想害我啊,说到头,我不也是看人的想法活着啊。”
三皇子撇过眼去,没有说话。这到底也不是他的弟弟妹妹,没必要搅进了这一趟浑水里,而他也乐得见到六皇子吃亏。
他能够躲过去,六皇子却是不能够的,这件事情他不占理,说了什么难听的也只能受着,藏在袖子里的手却将佛珠攥得死紧。
“盛京城里的治安是该重新整治一番了。”他面上平静,“我给你带了一些药材,都是顶好的东西,日后若是需要什么尽管来找我。”
“那多不好呢。”顾允之这么说着,“要不然你就将永安巷那家卖小首饰的店铺给我吧。”
“我今儿才认的一个妹妹,还没有正儿八经送人一样东西。”他去牵姜明月的手,占有欲十足,冲着六皇子半真半假地笑着,“你知道我又没有本事捉八哥,你就送我一家卖首饰的店,哄哄人吧。不然万一和人走了,我要去找谁哭去。”
他针对的意味太足,三皇子自顾自地坐下来喝茶,没有理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要说的话,顾允之的手是真黑,永安巷的那家首饰店可不是什么小作坊,而是有名的枕玉楼。枕玉楼做得就是高门大户里夫人和小姐的生意,随随便便的一件首饰就能够抵得上寻常人家一辈子的用度。
他们这一辈的兄弟里面,就属顾允之最为难缠。你若是和他正儿八经的讲道理,他就能插科打诨明里暗里将人奚落一顿,临头了,还冷不防朝着你捅上一刀。
要是面对面的打架,他更是不怕,自小在军营里面长大,从小就知道带着小厮在城里横行的人,只怕你还没有动手,就叫人给揍趴下了。
六皇子深知人的性子,爽快地给了,却说了一句,“我记得里面新来了一批式样新鲜的首饰,明月可以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那就不劳烦六哥操心了。”顾允之说得咬牙切齿,心里骂了人一句,直接往后面一躺,闭着眼睛说:“我这不知道为什么,头有些发晕,就不能招待你们了。”
他几乎都是要将话给挑明的,就差没有直接让人离开。
三皇子觉得人好笑,他算是看着顾允之长大的,这些年做事情越来越凌厉圆滑,没想到还是这样孩子气。
他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了姜明月的身上,只见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桃花烟云纱裙,安静地地站在晨光与阴影的交界处。
光影交替当中,让人眼前一亮的不是如画的容貌,反而是通身的气度,安静、带着仿佛通晓俗世的空灵。
现在小姑娘的尚且年纪还小,若是等日后,不知道要长成怎样惊心动魄的模样。
现在听人一口一个妹妹的说着,他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等日后小姑娘被少年追着走的时候,顾允之是不是还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
他咳嗽了两声,“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改日再过来看你。”
顾允之哼哼了两声,三皇子权当成了没有听见,同姜明月说:“他性子有些不好,就麻烦你多照看人一些了。”
“那是我应当的,小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
“也别太顺着人。”三皇子笑得温和,“若是人欺负了你,只管来找我好了。”
姜明月抿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等人离开之后,顾允之依旧闭着眼睛不理人,姜明月只当人是犯了小孩子的脾气,用了一点点心,就在想徐嬷嬷的事情。
前世娘亲去世,徐嬷嬷在中间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如果只是贪些钱财,她还能留人一条性命,可如果伤及她家人的性命,她绝对不可能放过人。
她设想很多种情况,一时入了神。
顾允之闭上眼睛半天,也不见人来哄自己,顿时就觉得牙疼,闷声闷气地说:“我伤口疼。”
姜明月晃过神来,连忙走过去看,“什么地方疼,要不要叫太医过来看看?”
“这里这里都疼。”顾允之胡乱地指着。
“别动了,我去找太医过来。”姜明月有些紧张,就怕人落下了什么毛病,没有疑心人说假,正要转身去找太医的时候,冷不防被人拉住了手。
顾允之耳尖泛红,依旧没皮没脸地笑着,“你陪我说说话吧,说不定过一会我就不疼了。”
她简直都想骂人,站在原地变了变脸色,可人还理直气壮地指责起她的不对来,“你说是过来陪我的,难不成你就是过来当一件摆设不成?”
顾允之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你要不给我读些书文,我听着解解闷。”
“你想听些什么。”姜明月仍旧是冷着一张脸,却还是忍不住掀开人的被子,确定伤口有没有裂开来。
顾允之很是受用,就算顾弘盛想要讨好人又怎么样,明月现在关心的是自己。这样想着,那点子不愉快都没有了,吩咐小厮,“去我书房将那本兵器谱拿过来。”
姜明月看了人一眼,他还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再好不过的,兴冲冲地介绍着,“这是我刚得的一本古书,里面记载的都是过去出名的兵器。你也多看看,要是有喜欢的,我让人去寻寻,看能不能给你找到。”
可他没有想过,一个闺房中的小姐要这些利器有什么用处。
等小厮将书取来之后,姜明月给人读了一两个时辰的兵器谱,她本来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读了一遍也不记得上面说了些什么。
顾允之觉得不成,和人一一解释起来,听得她脑袋有些昏沉,最后居然半靠在床边就睡着了。
顾允之自己说了一会,也不见人回应,才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他凑上去仔仔细细看了人一遍,精致妍艳的眉眼,秀挺的鼻梁,然后就是唇瓣。小姑娘的嘴唇有些薄,唇色有些淡,像是一笔勾勒出来。
他忍不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绘着人地唇瓣,很软,比上好的丝绸还要光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分明没有什么区别,可他却觉得人的唇比自己软了许多。
自己的妹妹果真什么都是顶好的,他眼神瞬间温柔了许多,
轻声唤来了身边的嬷嬷,“你抱着人到床上来睡着吧。”
嬷嬷心里一惊,张嬷嬷几乎要上前阻止。虽然说现在男女大防比之前开放些,男女到十二岁才有不同席的说法,但是稍微讲究一些的人家,却对这方面看重得很。
现在两个人年纪还小,同处一室也没什么关系,可要是睡在一张床上算什么,传出去还能够有好听的?
嬷嬷心里叫苦,没想到世子爷又说了,“我想起来坐坐,让长平扶我去窗边坐一会。”
“世子爷,你这身子吃不消的。”嬷嬷赶忙说。
却被人的眼风一扫,只听见人压低了声音,“我不想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