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姐妹几人都长得像臣妾的娘,臣妾与大姐最像。锦安侯夫人肖似她的生母,自然长得像臣妾。」
「说来也是,谢少夫人与安妃妹妹也长得极为相似,听说安妃妹妹新归家的妹妹也长得像安妃。国公夫人可真会生,生的女儿各各都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德妃说着,美目盈情,亦看向正康帝。
谢少夫人是谢太傅家的长媳,亦是安妃的四姐。长相上确实有安妃很相似,却没有郁云慈这般相像。
正康帝没说什么,径直上殿,坐在成太后的身边。
他落座后,德妃和安妃及郁云慈才归位。
郁云慈垂着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扎眼。她虽与安妃长得极似,但神态举止比起安妃来讲有云泥之别。
若说安妃是神仙妃子,那她就是一个空有美貌的普通女子。
正康帝的眼神再没有多瞧她一眼,而是关切地询问起成太后的身体。她心道,福公公没有说错,陛下对成太后这个嫡母很是敬重。
她静静地听着上座传来的声音,皇后和两位妃子亦是含着笑,所有人都在聆听着天下最尊贵的母子在说着家常话。
她们没有一人插话,直到正康帝起身,她们恭送出殿。
正康帝一走,殿内气氛缓和起来,话题又回到了郁云慈的身上。
无非是一些关于锦安侯府的家长里短,她小心地答着,谨记着侯爷说过的少说少错原则,尽量回答得简练又不失规矩。
大部分都是德妃在问,其他人听着。皇后的眼神闪了闪,看向她的目光多了那么一丝考虑。原以为是一个有些愚笨的女子,不想传言不实。
话题转着,一会儿就转到良妃那边。
「也不知良妃妹妹身子怎么样?听说是卧病不起,都有好几日没有露面了。」德妃说着,悠悠长叹着气。
眼神却是瞥向郁云慈的,郁云慈心知这位良妃娘娘生病是假,丢脸是真。
说到良妃,成太后便看了一眼安妃,「锦安侯夫人难得进宫,不如你带她四处转转。」
安妃便起身,「是,太后娘娘,臣妾正想着带锦安侯夫人去方太后那里请个安。」
命妇进宫,按规矩都要给太后皇后请安。方太后那里肯定是要去的,否则别人会说郁云慈不懂规矩,不识礼数。
成太后颔首,程皇后便扶着她进到内殿去歇着。
德妃安妃及郁云慈又是一番弯腰恭送,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明黄的屏风后才起身。德妃抿唇笑着,「本宫就不打扰你们姨甥二人说悌己话,正好大公主应该下学了,本宫就就失陪了。」
「德妃姐姐走好。」
郁云慈只觉得自己一直在不停地迎人送人,脸上的笑已僵硬。
「可是有些不习惯?」安妃温柔地说着,与她一起出了祥宁宫。
祥宁宫在东边,而方太后的寿安宫则在西边,取之东西两宫之意。成太后原是嫡皇后,自是在东,方太后育有陛下有功,是为西宫。
宫中太监宫女私下称呼,皆以东西宫太后代替。
御花园很美,奇石假山,怪松曲柏。还有各色鲜艳的名品花卉,争奇斗妍,竞相开放。偶尔穿梭而过的宫女,见到她们都停下行礼。
安妃神色淡然,长裙曳地。幸好地砖光滑可鉴,一尘不染,若不然这织金的长裙一直拖着,下次就别想再穿了。
郁云慈感叹着皇宫的奢靡,或许不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与琳琅满目的珍宝,而在这种细微之处。如此干净的地砖,得花费多少的人力打扫清理。
还有宫妃们的裙子,成天这样在地上拖来拖去,应该是穿不到两次就会弃之。
「一看到你,本宫就觉得看到了大姐。大姐去得早,你那时候不过七岁,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她的长相?」
同样的问题,范氏也问过。
她们莫不是怕自己忘本,被方氏养了十年,连亲生母亲都忘记了。只是原主或许是真的忘记了,所以才会视方氏为亲娘。
她摇了摇头,「云慈不孝,已记不太清娘的长相,只记得她生得极美,就像天上的仙女儿。」
安妃嘴角泛起一个怜爱的笑,「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你说你娘是仙女儿,不就是暗指自己美如天仙。」
她一愣,好像确实有些夸自己的意思。
「娘娘莫要取笑臣妇,臣女已羞愧到无地自容。」
两人闲步走着,一个温婉含笑,一个娇羞低头。远远看去,她们就像就穿行在花丛之中,恰似一对妍丽的双生花。
御花园的那头,一位十五六左右的少年驻足而立。
「安母妃身边的女子是谁?」
小太监忙回道:「殿下,听说今日锦安侯夫人进宫,想来安妃娘娘身边的女子就是锦安侯夫人。」
「锦安侯夫人?」少年玩味道,狭长的凤眼轻蔑一笑,「原来是那个蠢货,没想到打扮一番,还能入眼。」
少年正是二皇子宁王,良妃所出。
宁王自是听说过郁云慈的,不过都是从方家人的口中。论辈份,方氏是他的小姑祖母,若不是隔了辈,只怕方氏早就打上几位王爷的主意,把郁霜清塞进皇家。
皇家虽不太忌讳辈分,但若是亲缘太近的错辈,还是会避开的。
在方家人的描述中,这位锦安侯夫人不仅蠢,且性子懦弱。他也曾远远看过两眼,畏畏缩缩的,躲在郁霜清的后面,确实上不了台面。
而且他还从广昌侯世子的口中,不止一次听到对这女子的不屑。这女子与侯府那个低贱的庶子有首尾,可见是个极其轻浮的。
可是触目所及之处,那娇不胜羞的女子,就像是突然绽放的花朵,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