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这三年爹爹没有给她写过一封信。
“流萤。”
“嗯?”
“我想漠北了……”
流萤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想我的奔霄,想一望无际的草原,想起大家一起赛马跳舞,喝酒吃肉,还有草原上有好多好多星星,你记得吗?”
晏梨声音低哑,眼里却满是怀念跟憧憬。
流萤眼泪又涌了上来,“嗯,记得。”
从小长大的地方,自己的至亲都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忘?又怎么会不想?
“流萤,我想回家了。”晏梨喃喃出声。
流萤将她的手心团在手心里,紧紧握住,可是这千里迢迢,又有王妃这个身份禁锢着,哪儿是想回去就能回去的。
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碎她的期待,哄道:“嗯,那等过完年,咱们去求殿下,让我们回漠北一趟。”
晏梨看着头顶的床帐,眼前浮现出那张冷漠的脸,良久,笑。
“他不爱我。我知道。所以哪怕我现在就消失,他也不会难过……大概还会觉得开心。”
喉间微梗,顿了顿。
“……我想让他开心。”
明明在笑,眼泪却无声往下淌。
流萤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看着她这样子觉得害怕,“小姐……”
没来得及开口,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流萤忙将话都咽回去,横臂擦掉眼泪。
忆妙进来,见晏梨已经醒过来,“王妃,您醒了?”
想起早上的场景,着实吓人,这会儿见她精神好了不少,也暗自松了口气,。
晏梨看了看忆妙,随后对流萤道:“流萤,我饿了,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听她说饿,流萤忙应声,“好,我一会儿就回来。”
等流萤的脚步声远到听不见,晏梨起身。
忆妙上前将她扶起来,细心帮她在身后垫了个腰枕,让她能靠得舒服点。
她做事一向都这么周到贴心。
晏梨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虽说不上国色天香,但小家碧玉恰如其分。
“忆妙……”说完这句,后面的话蓦然全哑在唇边。
她知道,这话一旦说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沉默久久,终究还是复又开口,几乎费尽全身力气扯起嘴角,“我帮天……殿下收了你如何?”
这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忆妙惊而抬眼,撞上晏梨平静的目光,“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奴婢不敢!”
看她这诚惶诚恐的样子,晏梨苦笑。
看来她这心胸狭窄的名头是深入人心了。
“你别紧张。当初我嫁进来的时候,母妃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只不过是我将你强行要了过来,生生把这事给打破了。你从小就在王府,做事妥帖,又知进退,要是有你在,我也很放心。”
忆妙心思细腻,听出她的话有些不对劲,却一时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对。
“忆妙视殿下为恩人,从未有过半分非分之想。”
又道:“忆妙出身卑微,实在配不上殿下。而且这三年,忆妙跟在您身边,看着您对殿下的好,忆妙不愿意横在您跟殿下之间,如果那样,忆妙只觉得羞愧难当,无颜苟活。”深深叩身下去。
虽然她心思比流萤深沉,叫人不容易看透,可是好歹也跟在自己身边三年,她如此态度,便是真的不愿。
晏梨默然不语,片刻后,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了,你起来吧。”
忆妙起身,垂着视线规矩站着。
“既然你不愿意,也不能把你一辈子留在王府里。嬷嬷们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会帮你留心,你若自己有心仪的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做主。”
一顿,“最好还是找个你心仪,也心仪你的。”
忆妙呐呐应是,心里却像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小心翼翼看了看坐在床上的人,与其说是不对劲,倒不如是陌生。
这样平稳沉静的样子跟以往那个只要她一出现,连风里都像是有花开的王妃截然不同,仿佛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不等她想明白,流萤端着吃的回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
苏嬷嬷站在回廊下,见刚怎么端进去的饭菜这会儿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怎么端了出来,眉头紧皱。
从昨天早上开始,每顿饭都是没吃几口便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