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人来人往。
林州地处边境,各地的人往来,民风开放,不像上京城那般拘谨。萧天凌带着人进门的时候,几乎整个大堂的人都看了过来。
长相太过出众,即使脸色没什么血色,明显生着病,也未掩盖住半分。
掌柜的一见来人,便知非富即贵,上前笑迎,“几位住店?”
朔风上前,将手里的画卷展开,“掌柜的,想跟你打听一件事,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掌柜的看着画卷上的女子,觉得眼熟,不过生意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露出一丝茫然,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张画卷展开。
“那这个人呢?”
这张纸上画的是个穿着圆领袍的小公子,眉眼弯弯,一双干净得像小鹿的眼睛。
掌柜的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老赵带着的那个人吗?
面上笑着,一边凑近,像是在更仔细地看,一边仿佛不经意地说:“这是家里的小公子走丢了吗?”
却没有人回答他。
“你有见过吗?”朔风问。
“不是我自夸,我这店算得上是林州最大的客栈了,天天人来人往的,我一时也有点想不起来,得仔细看看。”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萧天凌视线在客栈里一寸一寸扫过。
朔风听完对面的人的话,又道:“应该就这两三个月。怎么样,有印象吗?”
掌柜的退回去,满脸歉意,“想不起来了。”
不过话音未落,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萧天凌冲上楼梯。
掌柜的跟朔风皆是一惊。
朔风当即跟上。
萧天凌回想着刚刚进店之前看向的窗户,疾步上楼,最后推开一个临街的房间的房门。
“嘭”地一声,门摔到墙上,足见力道之大。
清晰地闻到房间里另一个人留下的,独有的味道,脚迈进门的刹那,有人垂在身侧的手止不住轻颤,最后紧握成拳。
然而,房间里,是空的。
朔风亲眼看着他从一种疯狂跌进另一种疯狂,他一身黑色锦服站在房中,背对着所有人,可是散发出来的阴沉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不过下一刻,这叫人窒息的阴沉就被街上传来的疾驰的马蹄声打破。
“主子!”
*
晏梨跟流萤约定好汇合的地方之后分头跑。
风吹在脸上都是温热的,但是晏梨却感觉手僵硬得快要握不住马缰。
她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怕过。
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今晚夜市,城门不闭,晏梨不管不顾一路冲出城去。
听到身后追上来的马蹄声,她甚至都不敢回头看,只觉得那马蹄声是踏在她心口,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身体紧绷成一根弦。
一路狂奔,听到红河滩的水声的时候,晏梨忽然察觉不对劲。
前两天的大雨,路上泥泞未干。
心里焦急,听着身后的人似乎越来越近了,她半分不敢慢,狠抽马鞭,在狭窄的山道疾驰。
萧天凌看着她不要命地跑,喉间涌上浓厚的血腥味。
看到她身形轻晃的那一瞬,大喊,“晏梨,停下!”
听到他的声音的刹那,晏梨骤然红了眼,视线模糊一瞬,不过随即咬牙忍下所有情绪。
“驾!”
马鞭狠狠抽下去。
她不要回去。
绝对。
攥紧了手里的马缰。
就在决心豁出命搏一线生机的时候,马突然像是受到惊吓,扬蹄长嘶。
下意识回头。
耳边是巨大的轰隆声,扩张的瞳孔里倒映出滚落的山石的样子,而山石落下的地方是……
口鼻被水淹没的瞬间,她听到朔风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