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溪推开房门叫道:“大伯,我愿意去学厨!”
孟溪的大伯吓一跳,愣愣的道:“……好,好。”
孟老太太也惊住了:“阿溪……”
“祖母,哥哥在何处?”孟溪却问。
“阿深?应该是在屋里看书吧。”
义兄人懒,就喜欢看书,十一岁的时候考上了秀才,给孟家狠狠争了一回脸面,那时候全家都供着他,就希望义兄能再接再厉,考上举人,考上状元,当上大官,这样孟家的人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结果义兄举人是考上了,但没考上贡士,义兄又不想干活。
渐渐的,孟家人就有些失望,加上义兄心高气傲,嘴不饶人,父亲死后,谁还愿意出这个钱?
就是她,心里都不喜欢义兄。
可就在她病了的时候,义兄竟然愿意带她去京都治病……孟溪跑到义兄住的地方趴在窗口看了看,见他垂着头盯着书一动不动,孟溪又飞快的跑去厨房。
前世,她没有给义兄做过饭,就怕弄花她的脸,弄伤她的手,这次,她不怕了。
孟溪去前面的小菜圃拔了些韭菜,去鸡窝里掏了个鸡蛋,又蹲下来烧火。
孟老太太听到动静过来瞧:“阿溪,你在做什么?”
“给哥哥做饼吃!”
韭饼是母亲擅长的,母亲比父亲去得还早,但孟溪记得这个味道,她飞快的洗韭菜,切碎,加盐,加酱,然后和面揉面,再挖些家里剩下的猪脂,掺入砂仁,花椒。
她以前不是不会,只是不想。
孟老太太看得目瞪口呆。
孟溪很快就将韭饼做了出来,放入锅内烙熟。
香味扑鼻,孟溪给祖母盛了一个,然后就端去义兄的房中。
门咯吱声被推开,孟深抬头,发现是孟溪进来了。
小姑娘现在才十四岁,鹅蛋脸,细长的眉,一双眼睛顾盼生姿,好像带着钩子,而此时对他笑得分外的甜,甜的渗人。
孟深眼睛眯了眯:“你来作甚?”
“怕哥哥肚子饿,影响看书,”孟溪轻手轻脚进来,把韭饼搁在书案上,“趁热吃吧。”
影响看书?孟深差点笑了,孟溪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宣宁侯,他真名叫秦绍,前世要不是孟溪,他本来都恢复记忆,要搬入宣宁侯府了,就因为她病了,他不得不把孟溪从盐镇带去京都。
因为义父临死前,曾拜托他照看好孟溪。
可惜这小姑娘贪慕虚名,看上林时远,非得要嫁之,后来把自己给耽误了。
看她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他原是不想理会,奈何欠了义父人情,想一次还清,这样,他与孟家就再没有任何纠葛。
谁想到……
孟深看着孟溪,这简直是个扫把星,因为她,他英年早逝!
如果那日不救她,他早就在宣宁侯府享福了,他有侯爷的爵位,有数之不尽的家财,他愿意的话,还可以入朝为官,有权力在手。
然而就在那一天,一切都失去了。
拜谁所赐?
孟深嫌弃的看一眼韭饼,一个饼能弥补吗?
义兄长的其实不赖,但他身上有种邪气,总是不叫人那么舒服,比如他的眼睛很狭长,眼尾翘起来,看着人的时候就总是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而一旦他笑了,那笑容就透出几分凉薄,似乎是一种嘲笑。
孟溪幼时就不喜欢他,不知道父亲为何要救下这个孩子,把家里的钱都花在他身上。
后来考上秀才了,孟溪就觉得,义兄还是有优点的,因为家里但凡来客人都会对义兄称赞有加,说盐镇难得有这么小就考上秀才的。
但是……
义兄越长越大之后,懒病也越来越明显,有时候她还知道帮着家里收拾东西,义兄却从来不动手,大伯看不过眼,他就说,“我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言下之意,他是非富即贵的命。
可惜,义兄的家人一直都没有出现,孟溪心想,她才不会做厨子去供义兄念书呢,她只会去改变她自己的命!
但她想错了。
孟溪声音格外的温柔:“哥哥,再不吃,这饼就要冷了。”
冷了就冷了啊,孟深心想,他明天就离开孟家去京都,他要去做他的宣宁侯!
谁稀罕吃这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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