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占有欲作祟,不想这人天天活跃在大荧屏上给别人看,却抽不出时间陪自己度过哪怕一个情人节。
而俞揽洲每次在答应陪他几天过后,仍然忙于事业。
大学在一起,一晃就是好多年。等贺逍也工作后,两人各自越来越忙,在商场浸淫多年,贺逍脾气也有所改变,也因此所有积压的不满都埋在心底,不敢再像年轻时候还能欲拒还迎给个暗示。因为以俞揽洲的工作狂态度,他怕俞揽洲说出一句‘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该有各自的隐私和工作’,真到那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俞揽洲关起来。
而他的克制,就是尽量不跟俞揽洲一起出现,免得因为别人看俞揽洲的眼神而失控。
就这样,一个活跃于娱乐圈,一个奔波于国内外。哪怕发布婚讯,也从不在荧屏同框,以至于给了粉丝‘两人感情形同陌路’的错觉,纷纷叫嚷着替俞揽洲感到不值。
哪怕俞揽洲发微博说两人感情很好,还发图片作证,也少有粉丝相信。
因为贺逍不喜欢拍照,唯一一张图片就是他过生日时,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而这样一张图片明显证明不了什么,甚至有粉丝因为从没见过贺逍说另一个人并不是他而是俞揽洲随便找人拍的摆拍图,俞揽洲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人之前能回忆的美好其实很少很少,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自己。
后来俞揽洲出车祸,三个月后,即将宣布成为植物人那天,贺逍不顾性命选择了以最危险的脑部刺激方式进入俞揽洲意识深处唤醒他。
而俞揽洲,梦里都在演戏。
想到这里,贺逍笑了笑。
他坐下来——也不知道坐在了哪里——继续回忆梦里发生的事。
真不愧是梦,他只有走进俞揽洲的戏里,才能跟他时时刻刻呆在一起,甜甜蜜蜜。
虽然三个梦都挺短暂的,每次都结束的戛然而止。
正想着,耳边忽然窸窸窣窣,安静的空间总算有了一丝声音。
那是人说话的声音。
最开始,只是断断续续。
“……在消失……”
“怎么回……”
“想办法……”
然后,音量由小变大,声音由模糊变清晰。
“基本生命体征正常,脑电波紊乱,他的意识正逐渐陷入沉睡……”
“怎么救他?”
“我早说过,脑网络之间的媒介需要再三筛选,意识刺激点无比重要,危险系数太高,一个搞不好会对双方造成严重损伤,更甚的结果无法挽回,针对安全风险及技术对接都是问题……他非要用……”
“赵海年,”有人喘着气说,“别给我讲其他的。他之前怎么救我的,你们就怎么救他。连接计算机,再来。”
“不行!他豁出命救的你,我怎么可能再让你以身涉险。我不同意!”
“我说行就行!他能第一次就成功救醒我,说明计算机媒介是有用的,只是我自己有问题,没能马上抓着他。但我还有机会,再帮我连接一次,拜托你了。”
“不,我做不到。”另一个声音硬气道,“他把你弹回来,说明已经意识到什么,他在保护你!请你不要浪费他的心意!”
“那我自己动手,反正跟他死在一起我也无所谓。”
“俞揽洲!”后者气急败坏,又不得不放下声劝,“揽洲,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怎么跟他交代,你为他想想——喂你住手!”
“再来无数遍,我都要把他拉回来。”
贺逍来不及思考这都是谁的声音,脑子猛然嗡了一声,像有炸|弹在他灵台炸开。
他闭了闭眼,又刷地睁开。
入目已经不再漆黑。
耳边有着呼呼风声,前方一片飞驰向后的景色,贺逍不用适应突如其来的光芒,就发现自己坐在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开足马力向前行驶。
因为有片刻恍神,车子偏离航道朝着高速路边的护栏飞去,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惊叫,“啊啊啊啊——老板——刹车——刹车啊!”
贺逍猛一打方向盘,车子惊险擦过护栏,拐了个s型,回归正道,继续飞驰。
“我的天我的天,还好没撞上啊没撞啊——”旁边人猛然活下来般松了一大口气,拍着急剧起伏的胸口,把嘭嘭嘭撞击胸膛的心脏摁回心房,随即崩溃道:“老板,我的老板啊,我还年轻,我还有家庭,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贺逍下意识嗤笑了声,骂了句:“胆小鬼。”
对方嘤嘤哭泣,闭上了嘴。
贺逍说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他曾经的助理,年方二十五,有妻有子,因为性格可乐,是个心情烦躁时调剂情绪好对象。
他感觉已经很久没听到小助理的声音了。
面前这条路有点眼熟,恰巧小助理贴心给他提了个醒,兴奋捏着手机给贺逍示意了下,“俞先生助理发来短信,他们正在去拍戏的路上,就前面岔路那条科技公路,老板你现在过去说不定能来个巧遇!”
话落,他却发现老板脸色不太对,似乎想着什么,随即板着脸问他:“什么电影。”
小助理一愣,心中奇怪这个老板应该知道啊,但还是答了:“不是电影,是电视剧《九州传记》。”
贺逍倏然脸色大变。
没防备的小助理吓了一跳,战战兢兢问:“怎、怎么了老板——”
贺逍没答话,脸色阴沉,脚下忽而猛踩油门,车子霎时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九州传记》。
科技公路。
那是俞揽洲出车祸的地方。
啪!小助理后背狠狠啪在驾驶座上,感觉心都往后砸了砸,待反应过来,他绝望大喊:“啊啊啊老板——限——速——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