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珂坐在自己房子里刺绣,刻意去忽视陈氏和李全的争吵。
“有什么不好的?那可是员外家!过去之后吃香喝辣,咱们家也能得一大笔银子!宝儿明年就要去上学堂了你知道的吧,处处都要花钱!她现在已经是这样,能做个妾就算不错了!何况是员外家!”
又是一阵打骂声,竺珂听得心烦,手下的针也凌乱了起来,越绣越快越绣越快,后来她干脆用绣篮里的剪刀刺啦一声,将绣布全部划烂了。
两滴泪痕,还是打湿了手中的绣布。
“你以为你这外甥女是个什么好货色吗?前天白天自己跑出门去,当街和对面的花嫂子吵了起来,又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鬼混到天黑才回来,放眼这青山城,还有谁会要她!”
“你给我住嘴!”
竺珂将手中的绣蓝一扔,趴到了床上。
刘员外她是见过的,色眯眯的一个老头子,家里小妾三四房,还是凝玉楼的常客。肥头大耳的,竺珂一想起来就想吐。她被陈氏卖进凝玉楼的时候不想死,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不想死,可要是真让她进了员外府,成了那头猪的妾,她想死了。
竺珂忍不住呜咽了起来,这是她憋了好久的眼泪,痛痛快快的释放了出来。哭完了,她开始想今后的人生。
陈氏和李全那边整整对骂了一个下午,街坊四邻都在指指点点看笑话的时候,竺珂推开了房门。
她带着一脸的坚定走到了陈氏的房子里,“舅舅,她说的没错,前天我是出去见了个男人。”
陈氏和李全一愣,随即陈氏扬起胜利般的笑:“看我说的没错吧。”
“而且我还会嫁给那个男人,所以,舅母,您就别费心了。”
竺珂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陈氏和李全楞在当场。
竺珂回到房里心乱如麻,她只是想终止这场闹剧,一时冲动说出了那些话,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哎,只不过现在要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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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外府。
谢绍很少来这边送肉,只是刘员外这次给的钱足够多。员外府厨房的人翻来覆去的看着那头刚刚断气不久的鹿,连连搓手。“真不错啊,这样肥的鹿,好久没见到过了。”
“看好了吗,看好了结银吧。”
那厨房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他的态度嗤之以鼻,“通知账房,给他结银!”
谢绍头也不回的走了。
“把鹿鞭炖汤给老爷,马上要再来一房姨太太,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嘿嘿,王哥,我听说新来的这个,是个窑姐儿?老爷怎么看上她了?”
“胡说什么!就是那个城郊的李书生家,只是个进过窑子的,后来跑回来了,要是真的窑姐儿,怎么可能还接回来?”
“嘿嘿,那可不一定。是李家那外甥女吧?我年前见过一回,长得可水灵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谢绍的耳朵里,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蹙起了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从员外府出来,谢绍去了集市,他很少下山,一般都是出来卖肉的时候会顺带买些生活必需品,马上入秋,需要置办一些过冬的物资。
山上冷,棉被是必须的,以前的那床已经彻底破旧。谢绍走到一家弹棉被的铺子,给了掌柜二两银子:“十斤的棉花被,五天后来取。”
那掌柜见有生意上门,自然喜不自胜,何况出手还这么大方:“好好好,没问题,我家的棉花松软暖和,保准客官满意!”
今天来棉花铺子弹棉被的人不少,铺子里的妇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八卦。
“我听说李全家那个外甥女,马上要进刘员外家了!”
“就那个进了青楼又跑出来的?那还是黄花闺女么...”
“什么黄花闺女!”一个粗大的嗓门吼了起来,正是那大花婶子,正巧也来这棉花铺子弹被子,“要我说啊,那进了凝玉楼的还能是什么好货色,肯定都被男人尝遍了!也就是刘员外贪图她那漂亮脸蛋,把人接进去,玩够了,自然也就扔在一边了。那小浪蹄子,也就只剩那张脸了!”花婶子是出了名的泼妇,说话也从来不顾及场合,嗓门大的恨不得站在街门口去叫嚷。
谢绍不可遏制的皱起了眉头。
那掌柜的本来还想推销一下自己铺子的新面料,见对方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怕,愣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谢绍头也不回的出了铺子,出门的时候走得急,撞到了花婶子。
“哎呀你这人——”花婶子本来一脸怒火,结果转头看见是个强壮的小伙子,顿时敛了火气:“你这后生,撞了人也不知道说点啥。”
谢绍充耳不闻,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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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珂两天没吃饭了,李全心里愧疚的很,正发愁的时候,三陆坝那边的媒婆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