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道:“嘿,涨了不少。秋收时五文一斗,春天贵些,也不过七八文,可这几天已经涨到二十七八文了,足足涨到了三倍有余,换了谁谁也受不了啊!”
“涨了这么多!”王平安倒抽了口凉气,这可不是好事,一个地方米价成倍暴涨,可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车夫摇头道:“这还多?估计还得再涨,最近逃难的人来了不少,大都拖家带口,他们一来徐州,米价立时就涨起来了,结果便是咱们徐州的人跟着遭罪了!”
他没什么大观念,只是觉得因为外乡人的关系,而使本地人要多花钱买米,便是受了牵连,说话的语气便不怎么好。这是人之常情,也怪不得他。他一个做仆役的,要是能想得多,想得远,那也就不做仆役了!
王平安叹了口气,道:“换条路走吧,不要在此耽误时间!”这事他没有能力去管,除了绕道走,也没别的办法。
车夫将马车调了个头,走小路出了城。一出城门,情况又是一变,王平安顺着车窗向外望去,只见城外长长的尽是草棚,成千上万的难民在此聚集。
王平安心中暗暗吃惊,他这几日都在刺史府里,没有出来过,而府中仆役也没有人多嘴,去向他说这种事,今天一出城,竟然见到如此凄凉景象,他岂有不吃惊之理!
马车一出来,难民们纷纷拥上,高高举着手,向王平安乞讨!难民们都是从各地逃难到此的,衣食无着,青壮还可以进城打打零工,赚些小钱渡日,而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小孩,却只能在城外苦苦捱日子,每当城里有人出来,他们便上前乞讨!
车夫不停马车,扬起鞭子赶人,回头对王平安道:“侄少爷,这种时候,你可千万不能发善心,你要是一给他们钱,所有人就会一起拥上来,到那时咱们想走也走不了了!”鞭子甩得啪啪做响,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急赶马车便走。
王平安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现代没遇到过,在唐朝这是第一次,急切之间,他没有想出什么应对之法。只不过一愣神的功夫,马车便从人群中闯出了十几丈!
忽然,有个孩童哭叫起来,这孩童刚刚靠得近了些,被马车刮倒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可车夫充耳不闻,仍旧赶着马车,想要冲开人群!
王平安听到孩童的哭声,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怒喝一声:“把车停下!”
车夫却叫道:“不能停,一停就走不了了!侄少爷,这时停车可不明智,你不能做滥好人啊!”此时,难民越围越多,他情急之下,竟然口不择言,以他的身份,和王平安说这种话,岂不是欠抽!
啪的一声大响,这车夫被从后面抽了个大耳刮子!
王平安大怒,喝道:“如果撞了人后就要逃逸,这才算是明智人的话,那我宁可当个滥好人,你给我把车停下!”他脾气向来温和,可再怎么温和,也不代表他不会发火!
车夫无奈,只好停下马车,回头道:“小的也是为了侄少爷着想,不过是些逃难的罢了,命贱如草……”
“我用不着你为我着想,你就不想想,如果这孩子是你家的,你会如何!”王平安跳下马车,向那孩子跑去!
车夫顿时无言,他也是有孩子的人。别人有苦有难,终究是别人的事,权当是看热闹,可如果事情是发生在自己的家人身上,易地而处,将心比心,那是谁也受不了的,就算是想想,也会害怕!
王平安快步回跑,见有人要将孩童扶起来,忙大叫一声:“不要动他,让他躺着!”飞步到了跟前,将孩童放在地上,迅速做了遍检查,这才放下心来,还好只是擦伤,并无大妨!
一个妇人扑了过来,抱着孩童放声大哭!
王平安站起身,看向周围无数的难民,心想:“糟了,徐州要有大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