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松开他的手,又道:“卫大将军,让我看看你的舌苔。”卫振远把嘴一张,舌头伸出老长。
看过之后,王平安点头道:“没错,就是风火眼,你脉浮数,舌苔黄,眼睛赤痛,流泪羞明,我说得可有错?”
卫振远把舌头缩了回去,道:“你要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一万名都排不进去。每个医生给某家看病时都要问上一堆,某家猜你马上就要问大小便的事!”
王平安看了眼冯宁荣,嘿嘿笑了几声,又低头对卫振远道:“这个倒是不用问,你大便秘,小便赤,我就算不问,也是知道的!”
他走到桌边坐下,铺纸提笔,道:“外洗内服,双管齐下,你这眼疾两天功夫就能好,不算今天!”
卫振远站起身,又想用折扇去挡眼睛,忽又想到王平安刚才说的话,把折扇又放下了,走到王平安的身后,道:“别的医生也能治好,但架不住总复发啊,你开药方,最好能够去根儿!”
王平安却道:“这个没什么根儿不根儿的,只要平常注意些就成了。”开好方子后,想了想,又道:“不要用手总去揉眼睛,还有你手里的折扇也不要再用了。”
卫振远看了看药方,问道:“两个方子?”
王平安指着前一个方子,道:“这是桑菊红花汤,是用来熏洗眼睛的,别的医生该给你开过吧?”
卫振远却摇头道:“桑菊什么的倒有开过,这个红花却是没有,这不是治跌打损伤的嘛,也能用来洗眼睛?”
红花这味药,乃是记载在《唐本草》上的,药材的多种用法,是在实践中探索出来的,《唐本草》还没写出来,不少医生只知某味药的几种大众用法,倒也并不奇怪。
王平安点头道:“你的症状用这味药是可以的。”
他指着第二个方子,为卫振远解释,道:“这是内服的方子,以荆、蝉、桑、菊、等为主,这叫清散风热为君,然赤痛由热郁血分,故以茺蔚、赤芍、明砂行血止痛为臣,佐以酒浸生川军使血热从下焦分消,谷精明目止泪,使以蒺藜,通络以活血……”
没等他说完,卫振远便不耐烦地道:“你说得这么详细干嘛,某家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玩意儿,你就说喝了这个药汤子之后,几天能好吧?”
坐在床边照看母亲的冯宁荣,忽然说话了,他道:“平安世侄刚才不是说了嘛,不算今天,再过两天就能好!”
卫振远嗯了声,拿过方子,道:“行了,那就成。如果两天后就能好,某家也不用躲着了,直接阅兵即可,这就让人去抓药喝!”说着,大步就要往外走。
床上的冯太夫人忽道:“傻,傻大个,这里就是尚药局,你还要去哪儿?”
王平安站起身,笑道:“还是我为卫大将军去煎药吧!”虽然卫振远大大咧咧的,可却倒挺对他的脾气,这种人好相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言行如一,不用怕他背后算计。
去了药房,王平安片刻功夫便将药备齐,开始煎制。卫振远就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很关心的样子,嘴里还叨咕着。
一边看王平安煎药,卫振远一边说道:“小安安,你要是当个随军医生,怕是很有大好前程。某家跟你说,军医可和普通医生不同,那是很受尊敬的啊,有时候战况紧急,领兵的校尉阵亡了,军医是可以带领残部作战的,一来二去,不就成了实权将军嘛!某家看你有这方面的潜质,不如等见过太子之后,来洛阳吧,某家保你有个好前程!”
他倒是没有说错,在战斗中,如果领兵的校尉阵亡,确有随军医生接过指挥权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军医是识字的,在这年代,能识字的士兵不多,甚至有些军官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士兵们对识字的人是很尊重的。不过,懂打仗的军医却是不多,往往刚接过指挥权,紧接着就阵亡了。
王平安拿着一把大蒲扇,正在扇炉子,听他这般说,抬起头,道:“卫大将军,我不是当兵的料,但有几名家人却是喜欢舞刀弄枪的,我很想为他们求个出身,你能给帮个忙不?”
卫振远哈地一笑,道:“别的忙某家帮起来困难,可要说给别人一个行伍出身,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你有多少个家人想要入行伍?”
王平安大喜,忙道:“九个,都姓欧阳,最好都能让他们当个军官啥的!”
卫振远切了声,道:“这个简单,某家可以给你空白告身,你自己随便填去,正八品以下,你爱填啥填啥!不过,却要等你将某家的眼睛治好后……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