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在地毯上捂捂扎扎时,帐帘一挑,王平安探进头来,问道:“你们干什么呢?哎呀,车大莫离支,你可不能欺负我的义子,小心我跟你翻脸!”
他大步进帐,把宝藏王从车正贤的手里抢过来,大声斥喝车正贤。宝藏王扑到王平安的怀里,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这几天他尽哭了,嗓子都快哭哑了!
车正贤心想:“这叫什么事儿呢,我高句丽自家的事,却要唐军来干涉,而这个小崽子竟然还真把唐军的大头子当爹了!”
肚中腹诽,可脸上哪敢表露出半点儿!车正贤委屈地道:“王公莫要误会,可能是小将的样子吓人,把王上给吓着了。王上一叫起来,小将害怕,便上去捂他的嘴,失礼之处,还请王公谅解,小将甘心受罚!”
王平安嗯了声,把宝藏王重新按回地毯上,让他拿着风车,继续发呆。他对车正贤道:“以后对他好点儿就行了。算了,咱们还是去我哪里,商讨一下善后事宜吧!”
车正贤无可奈何,只好跟着王平安去了中军大帐。
分宾主落座,又是一通假惺惺地客套,过了一会,这才进入正题。王平安道:“国都是要重建的,可用以工代赈之法,这个法子在我大唐用过,被证明为千古良法。听清楚,我说的是国都重建,而非国都新建,明白吧?”
车正贤自然明白王平安是啥意思,不就是想损耗高句丽的国力么。这是小事,只要他能在高句丽站稳脚跟,成为渊盖苏文那样的人,那就一切都好说,他以后还得指望大唐支持呢,重建个国都而已,没啥不能答应的。
王平安见他答应得痛快,又道:“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就直说了,我不想让你们高句丽强大起来,所以希望你能去攻打那些城主,你要是想和我谈判,这是可以的,随便你谈,可我提出的要求,你必须答应!”
这话说得太直接了,典型的征服者语气,高高在上,完全不顾车正贤的想法。
车正贤真是被逼得一脑袋白毛汗,他道:“既然王公把话说开了,那好,小将也就不装什么忠君爱国之人了。小将和那些城主开战,高句丽必会四分五裂,再不能威胁大唐的边境,可小将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王平安道:“给你百济的领土,只要高句丽被解决了,那么就剩下了百济和新罗,而新罗在高句丽灭亡之际,必会得到很大的好处,国势一强,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新的想法,有可能不太恭顺,那么我们需要在这片土地上有所制衡。可以把百济的土地封给你,由你制衡新罗,成为百济之主。当然,以后百济被灭之后,会叫什么国名,以后再说。”
车正贤皱眉头,道:“也就是说小将不会在高句丽得到什么好处了,好处是在百济?这未免太过遥远,很难兑现啊!”
王平安道:“遥远?如果想让好处来得快些,那你就快点把城主们都灭了,我们大唐可以派兵支持。你放心,就算是城主们投降,我们也不要他们的,因为我们大唐最恨地方恶势力,绝不允许割据自肥!当然,属国的小朝廷除外。”
车正贤低头沉思,好半晌才道:“小将留在高句丽不成么,以此江为界,以西归大唐,以东归小将,如新占了百济的土地,只要分一些给小将就成!”
王平安哼了声,道:“你和城主们打内战,又先归降了我大唐,从这个帐篷里出去,你就是叛国者,就算你以后在高句丽有了土地,还指望王位能长久吗?”
车正贤又想了半晌,抬头道:“要照王公的意思,其实就是让小将先把高句丽给搞得虚弱了,大唐将其并之,此后又要小将去灭百济,虽然有大唐支持小将,可连弄得两个国家亡国,小将怕是很难办到啊!”
王平安沉着脸,道:“你一定要办到,而且我也相信你能办到。如果你连这个都办不到,那我大唐干嘛要扶持你,立你为王?还不如扶持我的干儿子呢,他才是真正的啥也办不到!”
车正贤默然无语,王平安的话非常不客气,撕下伪装,把所有的场面话全都省略了,就是在谈利益分配,还说得这么直接,真让他有点难以接受。
帐中沉默了好一会儿,车正贤道:“如果以后大唐要把小将的新国,以及新罗一起灭了呢,那怎么办?”
王平安嘿了声,道:“放心,几十年之内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至于几十年以后,情况不知会怎么样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现在为他们打算,未免太早了些!”
车正贤也嘿了声,道:“这倒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想它干嘛。”他低头闭眼,心中念头急转,又想了好久好久,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王平安并不打扰,静静地等着,实事上,他并不指望车正贤真能遵守约定,而是只要利用车正贤稳定住现在高句丽的局面,使各路兵马不能统一指挥,那就大功告成,等李绩或哪位大将军领着军队再来,那就无所谓了,高句丽一举可定。
车正贤哪知王平安的真正想法,他想了好半天之后,这才睁开眼睛,道:“小将想要一份圣旨,还有铁卷,以确保大唐不会卸磨杀驴。”
王平安露出笑容,伸手拍着车正贤的肩膀,道:“你是千里马,不是驴。圣旨和铁卷等我回大唐之后,就会给你送来,只要你好好为我大唐办事,以后还会有金印的。”
车正贤连忙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对着王平安一个劲地道谢。
王平安郑重地道:“我很看好你,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要对大唐忠诚!好,那就这样吧,咱们哥俩好好喝一杯,庆祝一番!”
他提高声音,对帐外叫道:“摆宴,我要款待车大莫离支。对了,把我干儿子也叫来,让他坐陪,以祝车大莫离支的酒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