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宦官见米小苗都触了霉头,哪还敢怠慢,撒丫子就跑去观云殿,去取史忠臣的拂尘了。
史忠臣不带侍从,慢慢的,自己一个人走向凝雪阁。走在半路时,小宦官追了上来,把拂尘给他。史忠臣轻轻抚摸着拂尘,心想:“快二十年了吧,一直都没用过它,今天它又有用处了!”
走了好半天,史忠臣才走到凝雪阁,此时米小苗已经把萧淑妃带到了这里,而且笔墨纸砚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史忠臣录口供呢!
史忠臣进了院子,却没有马上进殿,他站在院子里,望向四周。凝雪阁是皇宫里的冷宫,专门用来看押犯了过错的嫔妃,凝雪嘛,就是冷的意思,意味着这里没有春天。
荒凉之极,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有半人多高,而且凝雪阁的周围没有其它宫殿,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只闻鸟鸣,却没有人声。
米小苗走过来,小声道:“干爹,萧淑妃已经被送进殿里了,您要不要现在就进去?”
史忠臣看着米小苗,道:“孩子啊,你知不知道最近干爹遇事,为啥总叫你去办呢?”
米小苗忙道:“是干爹看得上孩儿,想栽培孩儿。”
史忠臣点了点头,道:“你是个伶俐孩子,干爹是打算留给爱国用的,以后你要好好办事,辅助爱国啊!”
米小苗只好又道:“干爹说得哪里话来,您长命百岁……”
“这世上长命百岁的人不少,可干爹却自知活不到百岁。”史忠臣摆了摆手,又道:“刚夸完你伶俐,那现在干爹就问问你,你知道干爹为什么不把萧淑妃押到亲亲楼去,而是直接押到这冷宫里吗?”
米小苗没马上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睛,想了片刻,这才道:“萧淑妃犯的是死罪,那是必死无疑的,不会被关到冷宫里来,可干爹既然把她押到这里,就是要把她关进冷宫,其实就等于是救她一命啊!”
史忠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对,就是这么回事,干爹是不想杀她的,明白了吧?”
“明白,明白,干爹真是心肠仁慈。”米小苗一个劲地点头,可心里却想:“你把该死的人放了,这可不合规矩啊,小心以后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向皇上告你的状。”
史忠臣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个极阴沉的微笑,道:“知道就好。你带着人走吧,这里不要留任何人,有些事情,你们不知为妙。”
米小苗忙道:“是是,儿子省得。”他把小宦官全都带走,一个不剩,临走时,把大门关严。
出了院子,米小苗心想:“这老不死的今天挺反常啊!他向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打杀别人从来不带心软的,今天怎么却好心起来,要放过萧淑妃呢?萧淑妃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啊,用不着为她出头吧?真是莫名其妙,反常之极,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啊!”
想不明白,当然就不用再多想了,反正也不关他的事。把手一背,米小苗带着人,离开了凝雪阁。
史忠臣慢慢走进了大殿,这大殿破落之极,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蛛网。他看向殿中间,见萧淑妃被绑着,趴在地上,低声抽泣着。
萧淑妃被修理得太痛苦了,手脚被绑不说,还在被押送的过程中,挨了不少的大脚耳光,小宦官们向来势力,萧淑妃得势时,拼命地巴结她,可一旦她失势,而且是翻不过身来的失势,那小宦官们便会***她,以***曾经的主人为乐。
史忠臣走到萧淑妃的跟前,替她解开绳子,道:“淑妃娘娘,咱家奉了圣旨,前来审问你,可咱家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所以不审也罢!”
萧淑妃大吃一惊,她平常对史忠臣并不如何的巴结,万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史忠臣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哭道:“大总管,还是你好,知道我受了委屈。”
史忠臣将她扶起,坐到桌边,道:“这样吧,你把自己的委屈写出来,把事情的原委写得清清楚楚,词语间再多流露出些对皇上的真感情,这样咱家也好在皇上面前,替你说好话啊,你说对不?”
萧淑妃更加惊讶,这史忠臣怎么如此的好心起来,不但不审自己,还让自己写出冤情!史忠臣为人凶残狠辣,宫中人人皆知,突然间这么好心起来,还真让她有点手足无措了!
史忠臣看着桌上的纸笔,又道:“如果用笔墨来写,不见得字字泣血,要不然你用衣襟,用血写一份陈冤书吧,这样皇上看了必会感动,相信你是没罪的,你也好早日洗刷净冤屈!”
萧淑妃呆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她翻起外衣,撕下白色的***,好大一块白色的衣襟,咬破手指,沾血开始陈述起自己受到的冤情来。
史忠臣坐到了一边,他把那根拂尘拆开,解下马尾,慢慢的编起长绳来。他的拂尘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好的拂尘,用的不是麻线丝绦,而是最好的马尾,又坚韧,又结实。他把马尾首尾相接,打算结成一条长长的长绳。
萧淑妃写血书,写得很慢,可他结绳更慢,等萧淑妃写好了血书,他的长绳还没有结好。
萧淑妃把血书递过,道:“大总管,我写好了,你看看,要不要修改?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重新写过!”
史忠臣叹气道:“那得多少血啊!咱家这就看。来,你帮咱家个忙,把绳子结好。”说着,他把没结完的绳子交给萧淑妃。
萧淑妃不明白为什么要结这个长绳,她问道:“大总管,这是要做什么的?”
史忠臣头也不抬地道:“当然是有用处的,你帮咱家结吧!”
萧淑妃想不透史忠臣的意思,只好开始结起绳子。史忠臣眼皮抬了抬,目光中满是阴狠,扫了一眼萧淑妃,又把头低下去,看血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