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2 / 2)

“你可别把自己栽坑里了。”

宋书玉笑了笑,拿着手电筒跟在后面。

河西村的晚上不像首都,哪儿都有路灯,更不用说茅房这些污秽的地方,这里家家晚上点的都是煤油灯或蜡烛。宋书玉刚才之所以那样笑话解远洲,是因为他们刚到这的第一个晚上,解远洲就一脚踩进了茅坑里。

“哎,你们回来了?怎么样,我听说赵队长家的媳妇做饭特别好吃,今天可对味了吧?”

宋书玉抬起手电筒,看了眼,是住在他们隔壁的江斯齐,去年和他们同一批到河西村插队的人,宋书玉淡淡道:“还行吧,这么晚,还没睡?”

江斯齐笑:“这不是今天胡文瀚生病没去上工嘛,我就多干了他的活,哪想一天下来这么累人,这乡下可真不是人过得日子,不说了,我得回去躺着。”

“这可不太对劲啊,”解远洲拎着裤子出来,往南边那间宿舍望了眼,“昨天赵家姑娘出事的时候,我看那孙子还挺好的,今早集合的时候人就不对了,这一晚上能病成这样?”

“晚上你问赵队长,不是还说他昨天去镇上办手续了吗?盼了好几年的事,到头来却病成这样,这孙子看来还是没福气,白瞎你把名额让给他。”

解远洲说着顿了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书玉一眼,“不过,以他家的情况,好像还不如不回去。”

所以说,解远洲从不担心宋书玉会被人欺负,这家伙心眼小着呢,胡文瀚不过只是在上工时背地里给他使了点绊子,这家伙就想给人送回去蹲牢子,表面上还跟做了善事似的。

惹不起,惹不起。

回到宿舍,解远洲脱下衣服躺在床上,宋书玉从柜里拿出衣服,沉着一张俊脸,嫌弃地瞅着他。

“别看,再看也不洗,你看这一个大院除了那些女同志,哪个男的像你一样每天都去洗澡的。你就让我独自臭着吧,省点水,那我解远洲也是在为祖国做贡献。”

宋书玉到底是被出身书香门第的奶奶教养大的,他委实受不了黏着一身汗睡去,只好一个人提着盏煤油灯去宿舍后面的澡房冲个凉水澡。

然而洗着洗着就不对劲了,澡房门关的严实,煤油灯被他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狭窄的房间一览无余,宋书玉放下水盆,利落地穿上衣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墙壁。

他很确定,有人在窥视自己。

到乡下插队这一年多,宋书玉不是没遇见过胆子大的追求者,但胆子大到这种程度的,今儿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怕是想上天了。

宋书玉平静地推开门,若无其事地走了几步,目光忽然落到地面上。煤油灯的灯光下,他的影子后跟着一个细长的身影,宋书玉甚至清晰地在地上看到了两条长长的辫子。

随着后面人的靠近,细长的影子很快和他的影子交缠在一起,然而更诡异的是,宋书玉看到那个影子突然伸长脖子,嗅了嗅,与此同时,有温热的气体喷在他的耳颈间。

那种仿佛被饿狗盯上的黏腻的恶心感,似曾相识……

一个画面从脑中迅速闪过,宋书玉瞪大眼,雷电击中一般,一脸的不敢置信,可他很快反应过来,走了几步后突然停下,伸手向后一抓,意料之中的,入眼的是傍晚那个抱着他又不肯放,放了后又躲在屋子里偷看他的赵香丫儿。

她张着嘴两眼放着绿光,宋书玉保证自己没有眼花,他竟然在一个傻子嘴里看到了兽类的獠牙。对方的双手被自己钳制住,却仍不罢休地想要咬他。小姑娘家的力量出奇的大,宋书玉一时不备,竟被她掀翻,压在身下。

下一秒,宋书玉怔愣地看着女孩手指突然生出尖爪,心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再不收力,和女孩扭打在一起。

只是,这一男一女在草丛里不停翻滚,并且还不时你咬一下我我咬一下你的画面,在匆忙赶来的王春华和赵家三兄弟眼里就很不一样了。

“赵香丫儿!”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

第7章

“香丫儿!”

简直是胡闹!

王春华气的发抖,然而即便是被这一幕气的差点一跟头栽下去,王春华同志仍惦记着自家闺女的名声,没敢大声喊出来。

不然这一嗓子把一整个知青大院的人喊起来,赵小妹以后的日子也就别想好过了。

见赵从文三人还傻站着,王春华一巴掌拍上去:“还愣着干什么?上去把你小妹拉下来啊!”

赵从军三兄弟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把这欺负他们家小妹的宋书玉给活捉乱棍打死,哪想三人气势汹汹跑过去,却看见宋知青被赵小妹压在身底,那张神仙般的面容给挠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结果就是三人费了好些力才把鱼香从宋书玉身上拎起来,看着宋书玉这惨样,赵从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们应该是误会了人家。这情况不像是小妹被欺负了,倒像是赵小妹想欺负人不成恼羞成怒把人给挠破相了。这可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宋书玉跟着起来,表情淡淡地捡起被摔在一旁的煤油灯和衣服,单看这动作和这人周身风轻云淡的气度,还真看不出来他有丝毫恼怒的迹象。

然而赵从军却一点放松不下,他这个人虽然整天傻呵呵地跟缺心眼似的,但其实该有的心眼一个也不少。

这一年来赵从军经常被他爹赵队长分配和宋书玉这批知青一起上工。和宋书玉相处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吧也已经一年多了,别看村里人都夸这宋知青不争不抢,对人温和有礼,丝毫不见那些城里人看乡下人的傲慢,赵从军却知道这宋书玉的脾气一点也不好,这一点从解远洲身上完全就可见一二。

所以眼下,宋书玉越是平静,赵从军就越是着急,这别是憋着想使坏吧?

鱼香余光瞟见那个凶恶的雌性时就已经迅速收起了爪子,然而她还是被王春华同志拧着耳朵,负荆请罪地拽到了宋书玉的面前,“小宋,实在对不起,香丫儿她就是被烧糊涂了,以前也没见她这样,你也知道我家这闺女人虽然傻,但人真心不坏,这次算婶子恳求你了,你别跟这丫头计较,明儿我就把这丫头关家里,小宋你看这个事能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次婶是真对不起你!”

宋书玉的奶奶谢远芳女士现任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宋书玉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染了一身的书卷气,可好的东西没学到,却学会了一些文人小心眼那套,攒了一肚子的坏水,最会做些表面功夫,前些年因为这被谢老女士训了好些回,他去年到乡下插队未尝就没有这个原因在里。

前阵子宋书玉因为救人被娄国立带人打了,解远洲寄了封信回去。宋书玉昨天收到回信,谢老女士在信里痛心慰问了一番后,还特意在信尾叮嘱他切勿报复过分,当那睚眦必报者,直把宋书玉看的心烦,往枕头底一塞,眼不见为净。

可现在,宋书玉决定听谢女士一次,他眉眼带笑,温和地瞧了眼站在王春华身后的鱼香,然后道:“婶子,赵香同志的情况我知道,您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就是他原本还打算说昨天的事来着,看来是没必要了。

宋书玉笑了笑,他提着煤油灯,俊朗的五官在灯光下越发动人,“婶子,您带赵香同志回去吧,不然院里的人该被这动静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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