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北边有一国,称大周,那处河山锦绣巍峨,碧水东带,极为富饶,百年前原本是南齐的领土,孤想有一日亲自带兵上阵,打下大周,再复我南齐国土山河。”萧常殷的目光里似是有星子闪烁,热切的能感染人心。
萧常明对开疆扩土这类事不懂,也没什么热切期盼,像极了庆帝,他只是替萧常殷高兴“太子放心,皇兄定然照顾好平安,待你凯旋。”
卫和晏倒是被萧常殷勾起了热血,他从书上得知那铁血金戈的地方,心里十分向往“若有一日,太子殿下前往疆场,千万记得带上臣。”卫和晏弯腰一礼。
萧常殷转身看了他一眼“行,回头孤做了元帅,就点你做先行!”若是孤还能活到能提剑上战场的年纪。这句,萧常殷将它咽进了肚里,宫里活下去是多么不容易,太子也不一定就能长大,他出生的,未出生的皇弟,加起来都不知死了几何。
没走过多远,杨嬷嬷心疼,欲要将萧华予从萧常殷身上接下来,被萧常殷侧身躲过了。他的脸因为用力有些憋的通红,额上在深秋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却还是不肯撒手,小声与杨嬷嬷道“平安精觉的很,若是换了地方定会醒来的,嬷嬷让我背着她就是了,省的她哭闹”
半路上萧常明与他们分道扬镳回了贤妃的储秀宫。
也是赶巧,刚到了寿禧宫门前,萧华予就窸窸窣窣的醒来了,看着皇兄鬓角的汗珠,又想着嬷嬷说自己最近又长高长胖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萧常殷一惊,急忙把她放下来。就看见萧华予抹着眼泪一个劲儿的哭“皇兄……平安不是故意的!平安,平安这么沉……一定把皇兄压坏了!哇……”
卫和晏盯着那哭到打嗝的小丫头一会儿,心里想着她还挺有良心,便错开了眼。
萧常殷听她的话,微微一笑,努力平复着气息,装作气定神闲的模样“平安不哭,平安可轻了,皇兄背着一点都不累。”
萧华予上前抱住萧常殷的大腿,还是不住的哭“皇兄骗人,皇兄都累出汗了!”萧常殷眼底的笑意更甚,他妹妹最好了,最知道心疼哥哥“皇兄是穿多了热的,不干平安的事。”
“当真?”
“当真!皇兄什么时候骗过平安?”
萧华予这才止了哭,眼眶红红的依旧搂着萧常殷不撒手。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我是真的超级喜欢太子常殷啊!
第九章
少年的友谊总是来得格外炽烈而纯粹,年纪相仿的总是很快便成了挚友,只是不知这感情能不能熬过时光的荏苒,是会像酒一般愈发甘醇,还是如隔夜的汤水,只是一时的新鲜。
卫太后从来不拘着男孩儿去疯,他总觉得男孩儿这个年纪总要有些活泛劲儿,当年庆帝就是被她养的太过安静,缺了些男儿气概,现在才会被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只卫太后是不许萧常殷他们临水登高的,怕遭了有心人的毒手。
大公主萧明心被过继到贤妃名下养着,与萧常明名义上道算是亲兄妹,萧常明常羡慕萧常殷与萧华予间难得的亲昵,对这个便宜得来的妹妹也十分上心,时刻念着想着,有好事倒也不忘了她。
贤妃和蔼,对萧明心也处处无微不至的关照,萧明心她那丧母之痛倒是被稍稍缓解了些,脸上多少见点儿笑意,渐渐饭也用得多了起来,只还是恨姚贵妃,却也无可奈何。
国子监七日中休半日,南齐素来湿冷,冬日里常常飘雪,又是难得在冬日里见个艳阳天的,晴日能与休日撞上更是难得。
萧常殷与他们约了去演武场射箭,卫太后取了把镶嵌满宝石的小匕首给他们做彩头。匕首做工精巧,加之上头嵌的宝石,握着沉甸甸的更是极有分量,价值连城,是卫太后当年陪嫁。
萧常殷默默摸了摸鼻梁,有些瞧不上,这东西太小姑娘气了,他们可是男子汉,用着实在不搭。萧常明与卫和晏也干咳两声,左右环视就是不肯接过来,可见私心里也是不喜欢这类华而不实的东西。
卫太后看出他们的嫌弃,不怒反笑,塞了进萧常殷手里“别瞧着它像是只好看不中用,可厉害着呢,是件防身的好东西。要是你们实在瞧不上,赢去了送给公主妃嫔倒也使得,哀家的东西,戴在身上也不算得持凶。”
三人这一听,卫和晏没什么反应,倒是萧常殷与萧常明眼睛亮起来。
萧常明听贤妃说萧明心这些日子总是心有戚戚睡不踏实,一闭上眼就浑身发抖想起万昭仪当日被打的鲜血淋漓的场景,取了这小东西给她定心倒是极为不错,刀剑凶煞,能镇得住,若是能赢是福分,赢不得也就算了。
萧常殷自然心里记挂的是萧华予,想着如今赢了等到她年纪大些给她也好。这才欢欢喜喜的接过。
皇后听说,便遣人送了碟子酥糖去,虽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却格外得这些孩子的心。卫太后平日怕他们坏了牙,总是拘着,吃口糖也是十分不容易。卫和晏不爱吃甜的,将自己那份转赠给二人。
萧常殷只尝了两颗,便将自己那份剩下的包起来藏在袖里想留给萧华予,萧常明照着萧常殷也留下打算给萧明心,若是赢不得那匕首,带些糖回去哄哄也算是个称职的兄长了。
演武场平日里少有人去,只萧常殷时常光顾,庆帝爱静好文,对它多有冷落,若不是卫太后有时候押着他,他怕是一辈子都不想踏足。演武教头与三人熟稔,自是挑了空旷场地摆好箭靶以待。
“皇兄和晏儿千万别仗着年纪大就让孤,孤也是有脾性的,叫人让来让去的十分没面子。”萧常殷摸了个玉扳指在拇指上,拿着弓箭列开架子照着对面十几米远的箭靶比划了下。
随后扬唇一笑开口道,眼睛黑白分明,格外透彻清明。他的确是不喜旁人让他的,他性格十分执拗,总觉得放水得来的胜利比巴掌打在脸上还疼。
萧常明颠了颠那把弓箭,有些沉,心里生了些忐忑,却还是回他谦恭一笑“常明不擅骑射,平日里只关在屋子里描描书画,比不得太子与和晏,就是全力以赴也难相衡一二,何谈什么放水?倒是望太子与和晏手下留情,别让常明输的太过难看。”
卫和晏也捡起桌上摆好的弓箭,搭了只箭,左右打量了他兄弟二人一番又垂下眼眸,鸦黑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浅浅的阴影。
大皇子性格长相都与当今陛下相似,文弱守成,不得陛下重视也不得太后青眼;太子倒是不似陛下也不似皇后,与强势高傲的太后有些像。九公主与太后长相有几分偏向。也怨不得太后最是疼爱这兄妹二人。
若是不出意外,太子将来顺利登基,他与大皇子就是太子的亲信。如今的相处除了是积攒少年间友谊外,更是为将来朝堂上下配合间的默契奠下基础,时间久了,这份少年的真挚情谊就要演化为朝堂上互为依仗的彼此的信赖。
一同长大的得来的情分总是格外放心和靠得住,想来这也是卫太后的心意,欲为太子谋几个可靠的人。
鲁国公府是南齐老牌的世家,实力雄厚,尤其在多生变乱的南部边疆极有威信,他虽还未能承袭鲁国公一位,但鲁国公府的权力丝毫未有丝毫消减,是牢牢捏在太后手里的,若是太后对他满意,那不到加冠之年他就能大权在握。
至于大皇子,贤妃娘家吕氏也不是什么善茬,依照大皇子的性子,他对太子的位置并无丝毫威慑,吕氏也晓得大皇子不是为帝的材料,太后自然放得下心拉拢吕氏,不担心他们临时反水去拥护大皇子。
卫和晏有些地方较旁的孩子早熟,不用旁人提点自己也能领会个七七八八,还算是个可造之才。
就听身侧一阵利箭破空之声,萧常殷率先射出一箭,破开寂静,箭倒是中了,只是离靶心还有两指的距离。卫和晏紧随其后,弯弓搭了只箭,正中靶心,让萧常殷眉头一蹙,心里倒是没生什么怨怼,只是有些少年意气的不服输,随后又摸了只箭射出去。
二人你来我往倒是将两个箭篓里的都射尽了,都有些气喘吁吁,便见着萧常明正搭了不知第几只箭,对面他的箭靶几射处散了不少未中的红羽箭矢,只中了寥寥三只。
萧常明见二人望来,随即苦笑一声,放了手里的东西掬了把汗“早就料到了,与太子和晏二人比箭不过是自取其辱。”随后捏了捏袖袋“好在还能拿了这糖去给明心交差。”
萧常殷上前去搂了萧常明的脖子,言笑晏晏的“不过术业有专攻罢了,皇兄的笔墨书画可是周学士点名褒奖过的。孤与和晏哪里比得上,若是说自取其辱,倒是孤了。文比不得皇兄,武又差了和晏。今日和晏拔得头筹,皇祖母的匕首可是被他收入囊中了。”
说罢笑着捶了下旁边卫和晏的胸膛,三人便一齐笑起来,毫无芥蒂。
既然是卫和晏拔得头筹,萧常殷与萧常明也不是无赖之人,匕首也并非非要不可,哪里寻不得好匕首,何苦讨要旁人的?卫和晏欣然将匕首收入囊中,虽不知留作何用。
若是旁人怕就是想着顺水推舟赠与太子或大皇子攒些好感,但卫和晏似是在溜须拍马方面天生稍有欠缺,就是那匕首无用也不舍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