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常瑞登基,更是独断专横,若再将此人调回朝中,免不得又是害他,还不若留在池州能有一番作为。
“武大人免礼,您为南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陛下心中都记着,本宫一路走来,见沿途百姓安居乐业,皆是武大人治理有方。”
武鸣甫不卑不亢“臣为南齐尽忠职守乃是本分。”
萧华予反倒笑了,呼出一片热气腾腾,她鲜少见这样耐夸的人,就是朝上那些迂腐大夫,一得个夸奖都感激涕零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终于得了重视。
这武鸣甫被冷落了这么多年还能保持如此心性,实在有些不一般。
一干人齐齐的到了驿馆,见里面已是收拾整齐,地龙都已烧上,被褥也换了簇新的,就是马圈里的干草都备的充足,环境不算是多奢华,却胜在整洁干净。
萧华予没有说什么,反倒满意,底下人自然也不敢抱怨委屈。何况看着的确是用了心的。
只是夜里却传来一阵喧哗,只是半晌便又寂静下去,萧华予一路舟车劳顿自是没能听见,琅嬛时刻警醒着,自然清楚,便私下召了人来询问。
来人见是长公主跟前儿的姑姑问话,也不敢隐瞒,只好据实答道
“太守大人与总兵大人素来不和,不日就要吵上一架,然后不欢而散,原本殿下今日前来,是不该闹出这一出的,只是总兵大人实在狂妄自尊又前来挑衅,太守大人生怕扰了殿下歇息,今日便退了一步,不料还是让姑姑知晓了。”
琅嬛挥手让他下去,又给了些打赏。这人的话不可全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显言语中有些偏袒太守武鸣甫,还是等殿下来日醒来再做计较。
萧华予昨夜虽睡得沉,却睡得不好,一早醒来便气色差些,琅嬛一面替她挽发一面又与她讲着昨夜的事儿。
“池州总兵郑永成是常瑞钦点的,常瑞的心思我愈发猜不透了,你细细打探一番此人人品,再查探二人是为何争执,写了书信递去颂城,让他做主即是。”
琅嬛点头应下,殿下做的极为正确,陛下年纪逐渐见长,即便姐弟关系再为亲密,也不该插手前朝了,若是殿下贸然插手,指不定再生了怨怼,反倒离间了亲情。
况殿下如今更嫁与鲁国公,鲁国公势大,殿下再插手前朝,难免让人忌惮。
陛下再是殿下的弟弟,也是南齐的君王,没有一个皇帝希望被人越俎代庖。
只休整的半日,便又整理的行装出发了,那池州太守与总兵的官司归不着萧华予去管。
琅嬛有些忧心她的身体,劝她再休整几日,却让萧华予拒绝了,她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觉得要出什么事儿。
方出了池州边境,便见着一匹骏马飞驰而出,背上负着一对黄旗,还有一架匣子,面部用黑面罩捂得严实。
“殿下,是黎州加急!”外面的侍卫高声禀报。
“拦下了!问何事!”萧华予一瞬间的心突然吊了起来,用手按了按心口,压下突然升起的慌乱。
侍卫出示令牌连人带马一并拦下。
“殿下,昨夜大周偷袭黎州!卫将军赶路三天三夜未待歇息便披甲上阵,不幸中箭坠马。”来人见是长公主令,急忙翻身下马,匆忙跪地道。
萧华予眼前一黑,血液像是倒流,浑身冰冷,嘉汝忙的上前扶住她,也有些心如乱麻。她虽是不喜那个新驸马卫和晏,但殿下既已嫁去了,她也不愿意殿下新婚便成寡妇。
“他……他人如何了?可有碍性命”萧华予好在没有乱了阵脚,强撑着精神问道。
“伤势颇重,军医说若是熬不过便……”他欲言又止,他是知晓卫将军是长公主的驸马,又是新婚,这说出来实在伤人。
萧华予软了身子,寒冬腊月里沁出冷汗,身体忍不住颤抖,脸色煞白。她有些后悔,当日怎么不送他一送难道昭宁宫最后一面即是永别
当即挥了手,将匣子装好又教人递出去,声音颤抖“你……自去送罢。”
“加快速度,明早便要到黎州边境!”萧华予缓了一会儿,撑着身体扬声吩咐,语气里带了些焦急。
杨升本想劝她,这方才出了池州,临到黎州怎么也要一天半的时间,这一日实在太赶了。但又体谅萧华予心情焦急,便噤了声。殿下与鲁国公感情深厚,他也是亲眼见了的,劝怕是劝不得,只依了她去。
现在正是辰时,快马加鞭总是在第二日天亮之前到了黎州边境的将军府。萧华予一日一夜不睡,也滴水未进,心情实在焦灼。
虽是镇守黎州,却也并非要日日都在军营里呆着,又不是打仗。黎州是座军驻城,城中并无百姓,耕种劳作皆仰仗兵士。城中的住宅也是黎州将士居住,平日里若无紧急军情,是轮流派人守在军营帐中。
旁的都是住在城中,如平常百姓一般,只晨早与晚间操练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了!
第九十五章
萧华予车马入城时候, 城中一派萧条,大多人都去了阵前防守,好在有副将经验老练, 还不算阵脚大乱。
一个时辰前早有随行的侍卫先行一步骑马来通传, 戎眦此刻便带人等在城门前, 面色凝重, 眉间似有阴云不散,正是为了卫和晏受伤一事。延泽将军方才病逝, 若是卫将军再不好了,又上哪里去找人为黎州主帅
他先将众人迎去将军府,最后下马车的正是黛生,戎眦见了,神色有片刻的舒缓, 眼里多了几分温柔,上前悄声问道“殿下一路舟车劳顿, 身体如何?”
黛生愁眉不展,微微摇头,细声答他“本就劳顿,昨日听闻将军受伤, 心里更是郁结, 已经一日未曾进水米了,我有些担心殿下熬不住。”
戎眦抬手欲要碰碰她的头安抚,却中途放下,握拳干咳两声“殿下都已经进去了, 咱们也去罢!你放心, 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黛生想都没想忽然反驳他“我哪里是担心将军, 不过是怕我们殿下因卫将军郁郁寡欢身体衰弱。”
戎眦一愣,复而重重点头。
延泽将军方死的时候对外只是称病,因此未将其放入棺椁,至卫和晏昨日前来,来回已经将近半月,好在天寒地冻,也未曾散发出什么气味。
只是一代骄雄就此陨落到底叫人扼腕叹气。此刻他的尸身正摆放于灵堂,萧华予去卫和晏院子的时候见着满目白幡,只是因情况紧急,未放在心上。
昨日军医诊脉,卫和晏确是伤的厉害,但身体底子好,烧了一天一夜便退下烧去,眼睛虽能睁开,只是已经混沌着,什么都不清楚,嘴里说着胡话,或是念着萧华予的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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