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南昌放下刀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那双眼睛,好像在哪看到过。
长孙彬缓缓蹲下身子,牵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关切道:“爱妃受惊了,我们快些回宫,朕陪着你。”
良妃的手臂一颤。
一直到天黑,青竹的步子匆匆踏进忠武侯的大门,她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中显得尤其突兀。
时眠急忙上前,险些摔倒:“找到了吗?”
青竹默默的和之桃对视了一眼,朝时眠摇摇头。
时眠身子一软,许儿赶紧扶住她。
她脸色苍白,死死抓着许儿的手臂,咬牙压住要突破喉咙的哭腔,颤着嗓音:“继续找!许儿,将军府里的人也派出去,沿着湖岸和周围的人家,一家家找!”
兴许、兴许找不到人是因为姐姐没死!被人救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姐姐一定没事的!
时眠双掌合闭,膝盖微微弯曲,闭上眼虔诚的祈祷着。
今晚的夜空,漆黑一片。
那边时南昌将长孙彬安全送回皇宫,并没有急着回府。
他问道:“良妃怎么回事?”
他早先时候就想问了,但是皇上一直没有提起的意思。活了这么大年纪,时南昌总算能明白皇家的私事不便打听。
但是长孙彬是他的君,更是他的友。
头脑简单的时南昌从来都是这么想的。
故以,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并未在他身上体现过。
今日这两场不寻常的刺杀,终于时南昌忍不住了,现在更是直接问了出来。
长孙彬默了一瞬,他笑道:“能有什么?”
蒲公公突然从长孙彬身后走出,道:“皇上,老奴先退下了。”
长孙彬:“恩。”
蒲公公:“你们跟着我。”
一众小太监跟着他退出了御书房。
蒲公公轻轻将门掩上,晚风偷溜进房内,撩起案几上的层层奏折。
书声哗哗作响。
长孙彬:“小眠儿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你还不先回去?
时南昌将袍子一掀,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座坐下:“庭深陪着她,现在我陪着你。”
长孙彬的笑容一滞,里面有道不明的心酸。
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朕没事,你快先回去,爱妃还在等着朕,朕也要走了。”
时南昌虎眼一瞪:“长孙彬!”
长孙彬:“放肆!你敢称呼朕的名讳!”
时南昌:“你能叫我,我怎么就不能叫你了!”
长孙彬:“你、你个蛮汗!”
时南昌稳坐如钟。
长孙彬叹了一口气:“你真想知道?你可知这是皇家密辛,若是以后不明不白的死了,可不干朕的事。”
时南昌嗤笑一声:“皇上这句话说了多少次了,也不嫌腻吧。老子就是烂命一条,怕甚!”
气氛凝滞了一小会,长孙彬终于开口:“你也知道我是如何与兰意相识的,那时我还未继位……”
长孙彬还是太子的时候,先皇派他去江南体察民情,时南昌随行。
所以长孙彬和笪兰意相识相知相恋的过程,时南昌基本都知道。
自古以来,所有的皇权之争都是残酷的,长孙彬也不例外。
他在江南乡下被人暗杀,与时南昌逃到一座偏僻的庄子里,虽说两个人都躲掉了杀手,却身受重伤。
他们躲在柴房里,时南昌的伤轻一些,他只能乔装打扮去寻找当地知府求助,然后尽快回来。
晚上的时候,却来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面黄肌瘦,当时半点也看不出她的绝色。
她叫笪兰意,也是这个庄子的主人。
笪兰意没有尖叫,也没有害怕,她只是有些拘谨的商量:“你若是带我从这里逃出去,我就救你。”
长孙彬见她没有威胁,便同意了。
两人日渐生情,长孙彬慢慢的知道了她本是一个贵族姑娘,小时候被道士批了命格,所以被送来了乡下,不闻不问就是十几年。
庄子里的下人贯会捧高踩低,昧下她的银两,克扣她的衣食,将她丢在这破落的柴房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