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昭站在那里,看着宋繁花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心底漫延,总觉得,六妹妹这一走,往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她拔腿就奔上去,冲到南院,对宋繁花说,“我要去。”
可惜,宋繁花死活不带她了。
宋昭昭死皮赖脸地哭闹,宋繁花受不了就直接将她劈晕,交给环珠和绿佩。
环珠看着宋繁花,红着眼眶说,“小姐,你带上奴婢吧。”
绿佩也道,“小姐把奴婢带上吧。”
宋繁花冲她们摇摇头,“我一个人方便些,你们跟着不能照顾我,反而还得我分心照顾,我是去琼州看故人,看罢也就回来了,你们留在府上,哥哥现在情况不好,需要人照顾,二堂姐一个人忙商号也忙不过来,时常会力拙,你们留下来,能帮她分担一些事。”
环珠道,“那小姐就不要去看什么故人了,你留下来,也帮二小姐打理商号,我们就留在衡州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行吗?”
宋繁花轻笑,“大哥虽然现在意志消沉了,可他还会起来的,我对商号之事一窍不通,最多打打下手,帮不上大忙,至于你说的,安安稳稳过日子……”宋繁花微微仰起脸来,看着那漆黑天色,心想,她也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身在宋府,怎可能安稳?你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你。柳纤纤与云苏一起消失,不用想,一定是去了京城,而云苏一旦入京,柳元康就决计死不了,那么,柳绍齐的死,他们怎么不算在宋府头上?
这世上,杀人最多的不是兵刃,而是权贵的嘴。
环珠和绿佩最终没能把宋繁花劝留下来,也没能劝她带上她们,宋繁花一个人驾马来到郊外,没见到韩廖,她也不气,反正他跟不跟她一起她都无所谓。
十天后,宋繁花到达渭都。
而衡州,一道圣旨忽如东风来,惊了满城风雨。
柳府,被查封。
净尘寺,被查封。
衡州太守段萧,涉嫌疑案,被拘云京,太守之职暂由花千冰接管。
当宋繁花听闻这一信息的时候已是在圣旨过后的八天,那个时候,花千冰已动身前往衡州,而听说了新任太守的名字后,宋明慧和陈易双双一惊。
花?
似乎脑海里蹿出一个人来,常年捣鼓药草,治偏头痛很拿手的一个老妪——花姨?
而与他们的吃惊不同的是宋繁花的反应,她此刻正坐在路边一个茶馆里喝茶,听着来往挑担的商人议论着各州各县的奇闻轶事,听到柳府被查封,她冷冷一笑,只是查封而已吗?勾结前朝乱党这么严重的罪名,竟然没有被诛九族?这定然是云苏在背后动了手脚,听到净尘寺被查封,她撇撇嘴,净不了红尘之罪,查了活该,听到段萧被拘在了京城,太守的职位都被人抢了去,她眯眯眼,端起一碗茶就喝,听到花千冰这个名字,她将喝尽的茶碗一磕,丢下几个铜钱,走了。
又行半月,到达琅海。
宋繁花骑在马背上,远远地瞅着那道城门,城门大开,陆陆续续的行人在往里走,城门上方,挨着不同的垛堞站着神色冷毅的守兵,她看着城门上方深深刻进石壁里的琅海大字,眯眼冷笑,翻身下马,牵着马鼻子,往城门走。
到了门口,被士兵拦住,询问盘查一番,她一一应答,士兵又看她一眼,放她进去了。
宋繁花找了一家客栈休息,连日连夜的奔波,她也很累,为了能赶在十月三号到达琼州,她真是马不停蹄,如今一挨床,她就睡过去了。
隐隐的感觉有人在抱她,她想睁眼,却像是梦魇了一般,浑身使不出力,眼睛也睁不开,她极力想要脱出这种境况,却是越挣扎,越向深渊迈进。
宋繁花困在泥潭里,眉心紧锁,额上细汗密密麻麻渗出,她想张嘴喊,发不了声,她想抬手,没力气,浑身像脱了水,正惊心于这种糟糕的情况,身上又蓦地一重,似有一股泰山之力朝她压了过来,接着就是一口凉气灌入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