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冷声问,“是谁?”
姚宴江摸摸下巴,“她没留名字。”
云苏哼道,“难得遇到一个对你胃口的小姑娘,你会不问名字?”
姚宴江腼腆一笑,又轻咳一声,小声道,“我是问了的,可人家不给啊,连家门都不报,但看她衣着,不像是琼州人士,我想她是外地来的。”说到这,他怅然一叹,“都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我才知道,这话真的一点儿都不假,你都不知道,当我听到她用一架最粗劣的白玉琴弹出神韵天生的凤凰曲时,是何等的惊讶。”他抬眼看着云苏,“你没听着真是可惜了。”
云苏浅漠冷笑,“那琴是我答应送给莞丝的,如今你为了一个不知道何方来的小姑娘,把我的琴弄没了,你说,怎么办吧?”
姚宴江道,“你可以送别的啊,你们苏府不是有很多宝贝的,随便拿一件出来就贵不可言,再说了,莞丝喜欢你,不管你拿什么她都会当作宝的。”
云苏不跟他贫,只道,“我要我的风弦琴。”
姚宴江无奈摊手,“风弦琴只此一件,别无复制,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架。”
云苏多年来都不曾动过怒,即便在听到柳绍齐死了,在听到烈日银枪入了太子府,在一手掌控的宋府脱离了掌控他都没有动怒,可此刻,他却微微地怒了,他冲姚宴江道,“我答应莞丝的事,从没有食言过,而今,你是想让我在莞丝那里失了信?”
姚宴江撇撇嘴,“反正你又不喜欢她。”
云苏气怒,“这跟喜欢不喜欢没有关系!”
姚宴江反驳道,“怎么没有关系?你不喜欢她,管她是怎么想你看你的,她生辰宴在后天呢,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去找别的礼物,作甚么非要纠结那把风弦琴?莞丝虽然爱琴,可她更爱你啊。”
云苏冷冷一哼,拂袖走了。
姚宴江在云苏走后,丝毫没有一点儿出卖朋友的愧疚感,托着下巴,想着宋繁花,想着她坐在楼下弹那把白玉琴的样子,想他明明在刻琴木,全神贯注,丝毫不敢分神,却因为耳边忽来的一阵琴音失了神,那首凤凰朝天曲,他只听莞丝弹过一次,那一次,莞丝弹的汗流浃背,只弹到一半,那琴音便戛然而止,虽然半路停了,但那余韵却久久盘桓,绕天不散,莞丝曾说,凤凰朝天曲乃先人遗留,凡人难窥其三分绝色,纵然她天斌超卓,也实难将此曲贯彻到十分,可今天的这个女子,信手挥指间琴音从容,音色坦然,恍似漫步云端,时有欢乐声跳跃,像天上圣诞的喜乐声,更似人间百喜之乐,她能将朝天之欢弹到如此境界,实乃奇人。
姚宴江想到宋繁花用一架普普通通的白玉琴将凤凰朝天曲弹的那般神乎所神,真心是佩服。
佩服之余,又遗憾。
她为什么不告知他名字呢?
姚宴江郁闷地托着下巴,想着宋繁花的样子,想着她的衣着,她不若莞丝好看,当然了,这世间能胜过莞丝容貌的女子大概还没有出生,只不过,她穿的不是琼州女子惯爱穿的飞凰裙,只是一袭简单的绿裙,裙上什么花色都没有,单调之极,那绸缎般的黑发上也没有过多的饰品,只有一支与绿裙颜色相衬的碧绿簪。
可就是这么一个衣着普通长相甜美的小姑娘,让他开了眼界。
姚宴江又换只胳膊托着下巴,继续想着宋繁花。
而此刻,宋繁花从北门出来,带着杨豹,穿街走巷,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杨豹微微喘着气,对宋繁花问,“为何跑的这般急?”
宋繁花看着他手中被包起来的竖琴,笑道,“怕主人家反悔。”
杨豹蹙眉,“你这般走了,七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