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莞丝手中拿着风弦琴,眼前是令她十分好奇的女子,尤其是这女子刚刚还弹了江山笑,江山笑她收集多年才收集了一张江之卷,山之卷和笑之卷一直杳无音讯,如今这个女子会弹,她怎么可能会过放?
杜莞丝将琴递给素音,拉住宋繁花的手,不顾云苏的反对,把宋繁花拉进了门。
云苏俊逸的脸顷刻间就冷了。
姚宴江拍拍他肩膀,“算了,今天是莞丝的生辰宴呢,你别闹事。”
云苏气怒,“是我闹事吗?”
姚宴江瞥他一眼,“怎么不是你闹事?如果不是你故意把人家宋六关在门外,哪里会有今天这一出?不过。”他话峰一转,“也多亏了你今天这一出,我们才有幸听见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江山笑啊。”他拍拍云苏肩膀,看一眼已经往门内深径走入的两个女子,笑道,“难得莞丝这般高兴,你也别介意了。”
云苏何止是介意,他是很介意,他抿抿唇,眯眼问,“谁告诉你她叫宋六的?”
姚宴江道,“她自己说的啊。”
云苏看他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背身走了。
姚宴江摸摸下巴,心想,她不叫宋六吗?苏戈那小子的表情很怪啊?他跟上去,大喊,“你说清楚,她不叫宋六吗?可她说了那是她真名,莫非她骗我?”
云苏不缓不慢地走着,仰头看了一眼宾客满至的琼楼玉台,又看了一眼那似飞雁羽翼般翘起的檐尾,清冷道,“她何止是骗了你,她还骗了我。”说着,脚步一顿,侧过脸问姚宴江,“她的肩膀是你接上去的?”
姚宴江摇头,“不是。”
云苏眯眼,手指微微摩挲了一下,“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她。”头一仰,看向碧海青阁,凭杆处,白衣华发的少女被杜莞丝拉到了桌边,斟上茶,而在她抬手举杯的瞬间,目光似无意地往这里投了一眼,那一眼,挑衅之色很重,张扬无忌,柳梢似的细眉里压着嘲冷的笑,她在向他宣战,这一念头起,云苏便低低地笑出声来,好,很好,真是好久都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这般嚣张了,在衡州,她是如此,如今在琼州,她依旧是如此,足尖轻点,衣袂一荡,人入了碧海青阁。
姚宴江本来还在惊心云苏所说的那句——我真是后悔当初没有杀了她,正想要问清楚明白,头一抬,却不见了人,他大骂,“死小子!”脚一抬,也上了碧海青阁。
碧海青阁内,杜莞丝与宋繁花双双坐着,杜莞丝打量着宋繁花,她很清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子,也从未结交过,可她却知道自己的事,知道自己的事也不足为奇,若有心打探,确实能打探得到,可知晓凤凰花开这四个字,那就很令人惊奇了,凤凰花开是她去年及笄礼宴上专门为苏戈写的,她当时写的是碧海青阁凤凰花开,她为什么要写这么八个字给苏戈?因为苏戈偏爱凤凰花,可惜她的碧海青阁只养得活莞丝花,是以,她就亲手种了一株凤凰花,日日用心浇灌,待到花开之时,她希望苏戈能够娶她,这八个字以及这八个字所代表的意思,只有她与苏戈知晓,或许在苏戈接过纸笺念出声的时候她的婢女是听见了,可她们听到的只是表面意思,领会不到那字里行间的深层含义,但面前这个少女,月余前故意让素音托信告诉她这句话,可见,她是知晓的。
杜莞丝轻轻托着茶杯,问宋繁花,“你何以知晓凤凰花开这四个字的?”
宋繁花淡笑着看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的素音。
素音撅嘴瞪着她。
宋繁花喝酒不喝茶,可惜的是,杜莞丝只喝茶不喝酒,她垂眸看着杯中的绿色,轻声道,“如果我不知,又如何敢自称是你的故交?”
杜莞丝一愣,继尔笑道,“你说的很对,是我问错了。”
宋繁花却道,“不,你问的很对,凤凰花开是你赠予心爱之人的情意,被一个陌生的别人得知了,确实得好好问一问的,只不过我现在不想说,待我想说之时我会全盘奉告。”
杜莞丝越发诧异,讷讷的看着她,面色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果然是知道那是她送于苏戈的情信!
宋繁花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杯底空下来后,她冲站在那里的素音说,“去给我拿坛酒来。”
素音哼一声,不理。
杜莞丝道,“去拿酒。”
素音只好下去拿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