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一顿,随即眯起眼,“韩老太太?”
温千叶点点头,“是她。”
段萧面色一冷,咬牙哼道,“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老太太。”
温千叶无力地叹息一声,“做了这么多,到头来白搭,就真的是自讨苦吃了。”
段萧一噎,正要应话,屋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她救不了吕子纶的。”
段萧听到宋繁花的声音,往门口看去。
宋繁花轻轻掸了掸袖子,走进来。
宋昭昭、宋明艳跟上。
七非跟在后面。
环珠又跟在七非后面。
四个人走进来,挨近床畔,都是面含担忧地看着温千叶。
温千叶看着宋繁花问,“你怎么知道韩老太太救不了吕子纶?”
宋繁花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温千叶皱眉。
段萧问她,“你又做什么了?”
宋繁花看他一眼,伸手拨了一下头发,轻声道,“吕氏先祖之所以会有那么强大的巫力,就是因为雪域尽头有个长生湖,那湖水不是寻常的水,而是仙魔大战时期,仙女瑶华掉落的眼泪,瑶华死后,那眼泪曾受过魔气渗入,就成了一种奇特的水,凡喝过那水的人,都有超乎常人的能力,早年吕婴雪是住在雪山的,她最先发现那湖,也最先饮用那湖,那个雪山只有那一个湖,所以,那湖就成了她的生命源泉,维持着她的生命延续,还有她的后代的延续,故而,那湖就叫了长生湖,意味生长之意,但湖水有限,再加上后来天灾、雪崩等各种因素的影响,那湖被雪山填埋,自此不见,这也就是为何风樱还有元丰他们找了很多年没有找到那湖的原因,而也因为那湖被填埋了,吕氏一族赖以为生的河源没了,吕氏先祖就遣了族人寻别的可以居住的处所,自此,吕氏慢慢地走出雪域,但终究,雪域是他们的故国,他们习惯在那里生存,也习惯了有雪的地方,所以,那一年,三元湖大雪罕至,吕婴雪的另一道精魂随雪而至,遇到了元喜,元喜的身上有吕婴雪的另一道精魂,那是治愈吕子纶的关键,不过,那道精魂只有在雪域才起作用,过了雪域,那就没用了,所以,元喜才会突然之间离开三元湖,去了雪域,那不是她本意,而是被吕婴雪的魂识牵引的,所以,元喜一旦离开雪域,吕子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没了。”
宋繁花说完,室内很久都没有人应话。
当然没人应话,因为她说的话简直让人惊异。
对温千叶、宋昭昭、宋明艳来说,元喜这个人是陌生的,连名字都没听过。
可段萧知道。
段萧看着宋繁花,眼神复杂,心绪波动的厉害,所以,一刚开始,宋繁花找上元丰,找上风府,找上风樱,又引导她上雪域,就是为了这一天?
在一叶知秋阁布下了叶知秋这颗明棋,又在三元湖布下了元喜这颗暗棋,哪怕叶知秋这条路走不通,元喜这条路,宋繁花也要给吕子纶堵死。
当然,布下元喜这颗棋的时候,宋繁花不会知道吕子纶什么时候遭劫,是不是会有生命危险,但还是布了,就因为她一向喜欢讲未雨绸缪,讲防患于未然。
段萧抿抿嘴,深深看了宋繁花一眼,掉头又看着温千叶,对他说,“你听到了?”
温千叶眉头深蹙地应一声,“听到了。”
段萧道,“那就好好养伤,吕子纶的命不会维持太久了,就算他能捡回一条命,他也支撑不了吕府大梁,自此,天机谶言吕家也就名存实亡了。”
温千叶闭闭眼,“我温氏一族那么多人的命,吕子纶一人抵不了。”
段萧拍拍他的手,沉声说,“一个一个来,别急。”
温千叶睁开眼看着他,眼神是悲伤的。
段萧也看着他,眼神也是悲伤的,可在那悲伤中,还有一抹坚定的力量,这力量是支撑温千叶信念的支柱,诚如云苏所言,要毁掉温千叶,首先要先杀了段萧。
温千叶在段萧坚定的目光里慢慢缓下了神情,闭上眼,休息去了。
段萧继续给温千叶运功渡气,谁也不搭理,谁也不看。
宋繁花站在段萧的一侧,看他低下去的侧脸很冷,却神色紧张认真,她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地想,温千叶在段萧的心中,是不是比她还重要?
当然,这种想法只是一种即兴的吃醋而已,一晃就逝了。
宋繁花伸手摸了摸段萧的头。
段萧眉心一皱,抬头脸看她。
宋繁花说,“温千叶不会有事的。”
段萧道,“他当然不会有事。”
宋繁花嗯一声,没再说什么,带着宋昭昭、宋明艳、环珠、七非走了。
段萧没管她,继续给温千叶运功,温千叶伤的不是肉体,而是灵体,段萧给他运的也不是内力,而是术法之功,他所修习的术法有限,只在翠雪山庄那几年学了一点儿,所以功力很弱,起不了大作用,但这不影响段萧为他运功的决心,几乎把自己身上所有的术法之功都渡给了温千叶,段萧才准备收手。
只是,手还没收回来,樱花香就扑鼻而来,接着额头处有搔痒感,稍稍抬一抬眼皮,就看到了摞起来的帕子。
宋繁花正拿帕子给他擦额头的汗。
段萧在坐着,宋繁花在站着,段萧的头是在宋繁花腰部的,他仰脸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腰上,问道,“不是回去了?”
宋繁花说,“我不放心你。”
段萧闷笑,“我又没受伤。”
宋繁花在他把脸埋向她腰的时候就收起了手帕,把手帕缀在胸怀里,往下看了一眼他的头,说,“我知道你没受伤,但温千叶受了重伤,你看上去比自己伤了还要严重。”
段萧没吭声,浑身的气息却阴沉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