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萧道,“嗯。”
宋繁花说,“既如此,军资就不用担心。”
段萧看她一眼,心想,以宋府的财力,要支撑起这些军资自然没什么负担,他担心的不是宋世贤那边,而是云苏。
段萧眯眼想了想,“云苏知道我们选了松漠岭作为据点,一定也会想办法堵我们的后路,这军资,怕是没那么容易送达。”
宋繁花笑道,“这个好办啊。”
段萧挑眉,“怎么说?”
宋繁花捋了捋手指,慢条斯理地说,“韩老太太带吕子纶回雪域找救治他的方法,于吕子纶和云苏而言,她是恩人,再者,韩老太太姓吕,与吕子纶同属一家,那么,云苏就不会对韩家出手,所以,运输军资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韩廖就万无一失了。”说罢,仰头看了段萧一眼,又笑着道,“韩廖与你亲如兄弟,相信他不会在你背后插刀的。”
段萧道,“当然不会。”
宋繁花心想,但愿真不会,毕竟,如今多了一个杜莞丝。
宋繁花耸耸肩,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面前都没有茶,她蹙了一下眉头,叹息一声,“连喝的都没有。”
肖雄说,“有水源的。”
宋繁花问,“在哪儿?”
肖雄说了地点,段萧就派夜辰和七非还有三个段家军的人一起去打水烧水,等水烧过来,每人面前都倒上。
段萧让夜不鸣发信给韩廖。
韩廖还在九王府,自从听了韩老太太的那一席话后他就陷入了沉思,一边儿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一边儿是恩人与爱人,那么,他要如何选择?
如果没有杜莞丝,他当然是百分之百的站在段萧这一边儿的。
但如今,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选了。
韩廖有想过回衡州,可他舍不得杜莞丝,哪怕她不爱他,能天天看到她,他就很高兴,本来他还在庆幸,因为云苏没找他,段萧也没找他,可这种庆幸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今天,收到了段萧的信。
韩廖捏着信,站在游廊红柱前,仰脸看着天空洒落的日光,半天都没有动。
不用拆信他都能想到信里写了什么,段萧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会给他写信,也不会打扰他的情爱之路,所以,他一旦写信,就必然是到了非用他不可的地步。
那么,拆了信,他就只能站在云苏的对立面了。
站在了云苏的对立面,也等同于站在了杜莞丝的对立面。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在面对兄弟情义和爱人忠义的时候,要怎么选?
似乎没得选。
但必须得选。
韩廖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信纸揣进了袖兜,他伸手拍了拍脸,重新组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去找杜莞丝。
云苏没空搭理杜莞丝,杜莞丝对云苏的执念好像也没那么深了,平常看见他,她也不提,看到了还是会热情地凑上去,云苏虽不爱她,却对她极好,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因为在云苏心里,杜莞丝跟他娘一样,是他的亲人。
杜莞丝喜欢弹琴,无事的时候自然是在琴房的,姜小黛和素音一左一右伺候在身边。
韩廖去琴房找她。
杜莞丝看到他,扬手就唤,“韩廖,过来。”
韩廖笑着走过去,往她旁边的蒲团上一坐,眉目深深地看着她,“怎么了?”
杜莞丝伸手就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琴弦上。
韩廖一顿,垂眸看着那雪白柔软的手搭在自己手上的样子,他心口不可扼制地就被电给击着了,没办法,他虽然时常陪在她身边,却甚少有这种机会碰她,除了那一次她醉酒,他毫不客气地把她吻了摸了,之后就再也没碰过她。
韩廖心潮澎湃,却极力地抑制住。
杜莞丝兴奋地说,“你弹一下。”
韩廖发懵地伸手挑了一下琴弦,压根不知道挑的是什么音。
杜莞丝眼睛晶晶亮地瞅着他,问,“是不是这音很独特?”
韩廖心想,你今天很独特,居然拿了我的手,韩廖觉得被杜莞丝柔嫩手掌碰过的地方热烈地烫着,他慢慢地压下眼,应和一声,“嗯。”
杜莞丝道,“这是我新谱的曲子,你要不要听一下?”
韩廖说,“好。”
杜莞丝就笑着弹了起来。
韩廖坐在一边,目光痴痴地落在她的脸上,一边听她弹琴,一边看她如花美眷,如果,韩廖心想,如果时光就这么停留住好了,让她永远留在他身边,就这样,留在他身边,不近不远,她快乐,他也开心。
可是,不能。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会面对很多事,总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很多的身不由己,他要抉择,更要割舍,以前不明白那些文绉绉的书本里写的深情最是无情是什么意思,今天,他懂了。
韩廖忽然眼眶一热,别开了脸。
等杜莞丝一曲结束,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无恙,冲杜莞丝说,“很好听。”
杜莞丝笑道,“你要不要弹?”
韩廖说,“嗯,不过不想在这里弹,我们去避暑山庄。”
杜莞丝挑眉,咦道,“怎么突然想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