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也许想将她塑造成一个独占圣恩又盛气凌人的标准宠妃模板, 可夏桐却万万不敢承他这份情——无数宫斗剧的经验都证明了,越嚣张跋扈的死得越快,光长脾气而不长脑子, 其结局只能是找死。
夏桐扪心自问,今儿的事的确是自己错处更大些,当然, 是冯玉贞先来找茬,可毕竟没有确实的证据,夏桐也不敢将身孕乱嚷嚷出去,只好等同于没有。
她落在冯玉贞脸上的那一巴掌却是实打实的。
夏桐于是虚心告罪,“妾出手伤人,有违宫纪, 还望陛下责罚。”
由她来自首,责任想必会小些,不过她还是希望是罚俸或是抄经之类的处罚, 现在她既不缺银子,也足够清闲, 若换成禁足之类, 那真是要把人给憋坏了。
刘璋打了个呵欠, “那就罚你为朕按摩腿脚吧。”
静坐了一天,身子都僵了。他又不习惯要侍女之类的服侍,结果只好干忍着。
夏桐:就这?就这?
不管怎么说, 皇帝高兴放她一马,她当然乐意。夏桐于是狗腿地取来一张膝毯为他垫上,又小心的将皇帝两腿放平, 摆出一个泰式按摩的阵仗——皇帝来之前已经沐浴过, 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 嗅着甚是好闻。
从前不曾细看,如今灯光烛影下望去,夏桐就发觉皇帝还是长得很精致的,这个不光指脸,也指身材,足弓俊秀,足趾细长,身上的体毛也并不浓密——远远望去,恰似一尊洁白的石膏雕像。
身高大概也有185往上,去做模特刚刚好。
夏桐揩去唇边不争气的口水,按捺住勃发的色心,一本正经地为皇帝按摩起来。她的技术当然不及王静怡那么好,可皇帝也不似蒋太后身娇肉贵,哪怕她力道稍微重些,他似乎也不觉得。
夏桐一边做事一边放彩虹屁,“陛下的大腿坚如磐石,唯有您这样蓬勃伟岸的身躯,才能为大周朝遮风挡雨,还百姓一片安稳人间。”
刘璋闭目养神,“坚如磐石是形容感情的。”
夏桐:……
好吧,是她文盲了。
多说多错,夏桐放弃奉承,安心扮演一个洗脚城里的按摩小妹,结果cosy上了瘾,当按到某处不该按的地方时,她明显的感觉到皇帝起了反应。
正犹豫着该往下还是往上,刘璋却捉住她的手腕,微喘着粗气道:“继续。”
夏桐福至心灵,手上不再继续客套,老老实实将按摩小妹的“工作”做完。
等皇帝在她掌心交代了之后,脸上已然泛起红晕,“去洗洗吧。”
夏桐哦了声,自顾自地进内室洗漱——反正如今怀着身孕爱出汗,她一天少说也得擦三趟身的。
沐浴时,夏桐看着那双纤细白嫩的手,有些微微自得,是谁嫌弃她手小?还不是舒服得直哼哼。
浓缩才是精华呢。
刘璋听着里头哗哗水声,却止不住叹了口气,他自负心硬如铁,从来不会为情-欲所掌控,结果却屡次在这女子身上栽跟头,难道真是命里孽缘?
起初只是因她能克服自己的头疾,当她是一味好药,谁知上药的过程也渐渐不可描述起来。
联想到方才指尖嫩滑如脂的触感,刘璋忍不住耳根微烫。不得不说,那滋味很不错,且每每这么来过一回之后,晚上睡得也更沉些——大概真是宁神降火。
夏桐洗完澡从内室出来,就看到皇帝一个人在那里傻乐,嘴角还挂着神神秘秘的微笑,心里不由得犯了两句嘀咕,面上却笑着,“陛下今晚依旧在关雎宫安置么?”
刘璋瞥她一眼,“朕答应来陪你,自然说到做到。”
他不说往别处去,夏桐自然也不主动提起,扮贤惠装大度那是皇后的事情,宠妃只要会哄人就够了。何况,皇帝常来她宫里,她的待遇也会更好些——这宫里人总爱见风使舵,日后不管生下来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托赖它父皇庇护呢!
两人熄灯就寝,各自无话。
睡至半夜,刘璋忽被一阵雷声惊醒,下意识有些悸动。他自小便最畏惧电闪雷鸣,不单是因为可怖的天象,还因为这声音在他耳中会放大百倍,恰如地动山摇一般。
还记得幼时一个雨夜,炸雷劈中了他院中的一棵老槐树,燃起熊熊烈火,他慌得不知所以,又不敢惊动仁和皇后,遂冒着雨跑去生母——当时还是德妃的蒋太后宫里,那宫人冷冰冰的告诉他,德妃娘娘正在哄小皇子安睡,没工夫管他的闲事。他这么大的人,很不该学得一惊一乍的。
刘璋几乎已绝望了,他望着紧闭着的大门,茫然无措走在石径上,又不敢靠近树丛挡雨,生怕下一刻便会有闪电击中自己,轰隆隆的声响震得他耳鸣如鼓,脸色更是苍白得吓人。
他甚至不知道那夜是如何回去的,只知道第二日自己便发起了风寒,仁和皇后当着皇帝的面衣不解带地照顾他,指望得到先帝垂青,却在先帝走后立刻弃若敝履;置于蒋太后,她只是淡漠的从窗外瞟了一眼,便自顾自的回去了——刚出世的小皇子也被雷雨害得受惊不小,顾得了小的,便顾不得了的。
刘璋木然望着头顶淡青色的纱帐,这小小的世界在他看来分外不安全,却没人能救他出去,难道他注定会遭人冷落一辈子么……
如今听着窗外闷雷,刘璋仿佛重回儿时情境,那种幽寂与恐怖几乎撕碎他的心脏。固然,因为夏氏的存在,这声音无疑减弱很多,可一种固有的印象是难以扭转的。
他后悔没早些命司天监测一测今日的天象——当然,知道了也没用,但至少不会这样茫然被动。
夏桐也被瓢泼大雨吵醒了,看着身边木然枯坐的皇帝,她有些诧异的唤道;“陛下?”
刘璋勉强朝她一笑,却没说话,嘴唇还隐隐打着哆嗦。
难道他害怕打雷?夏桐被这个认知给惊着了,从尸山血海里走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盖世英主,居然会害怕区区雷声?简直和狮子害怕蚂蚁一样可笑。
不过也说不准,也许是童年阴影?夏桐就听说有人小时候被打过竹板,长大了见到老师还腿软的——哪怕那人已步入耄耋之年。
难得找到一点心理上的优越感,夏桐决定发挥母性的本能——反正她腹中已揣了个,再多一个也无妨——她轻轻将皇帝搂入怀中,让他靠着自己肩膀,柔声安抚道:“陛下,别担心,那雷声不过听着吓人,伤害不了咱们的。”
据她所知,这关雎宫的避雷设施也十分完备,不知是哪个匠人想的妙招,从琉璃瓦上牵出一根长长的铁棍导入地底,完美充当避雷针的作用,最大限度保证宫殿安全。
刘璋靠着她柔软的胸脯,微微有些不自在,他这么一个铁塔般的汉子沦落到要靠女人保护,还是挺丢脸的。
但说也奇怪,紧贴着的肌肤看似十分单薄,却似乎蕴藏着无限热力。刘璋就感觉一股涓涓细流从心尖滑过,四肢百骸俱舒坦无比,而那可怖的雷声,也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覆盖,倏忽消失不见。
夏桐当了半天一腔情愿的伟大母亲,却没见皇帝有什么反应,正怀疑自己是否表演得太过火了,低头瞧时,却发现皇帝两眼已紧紧闭上,鼻息还传来轻微的鼾声。
他居然就这么在她怀里睡着了。
难道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婴儿?夏桐百思不得其解,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姿势她没法躺下呀!皇帝紧靠着她的前胸,她后背又贴着墙,形成一个前后夹击之势,她根本没法顺畅地进入睡姿。
末了夏桐只好充当静坐的观音,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好容易等到后半夜,雨散云收,皇帝才扑通一下,跟个不倒翁般栽倒床上去。夏桐为他盖上薄被,这才抓紧机会眯了眯眼。
次早醒来,刘璋就见她使劲在那揉着肩膀,不禁咦道:“落枕了?”
夏桐恼恨地瞪他一眼,这都是谁害的?
刘璋想起夜间所作所为,自个儿也有些讪讪,“抱歉,朕害你没睡好。”
夏桐只好跟他客气,“不妨事,只要陛下有精力处理奏章,妾再怎么劳累都无妨。”
刘璋为了奖励她懂事,于是赏了她一个缠绵的深吻。
安如海早就见怪不怪,自然心如止水,可听见那番暧昧对话,还是展开了精彩的脑补:难道皇帝昨夜又把夏美人可着劲折腾?我滴个乖乖,夏美人还怀着孩子呢,可经不起这番摧残!
安如海决定有空还是得劝谏一下这位主上,床上必须克制,好歹也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孩子,若不慎流掉了,他这个御前近侍怎么脱得了干系?
正胡思乱想间,夏桐连声唤道:“安公公!公公!”
安如海醒过神,发现皇帝已换好衣装,准备上朝了,忙上前搀扶起来。
又偷偷瞟了眼夏桐的肚子,还好不曾见红,可见陛下尚懂得怜香惜玉。
夏桐:……
难道他是在看她肚子有没有变大?这位安公公也太没常识了些,哪有刚怀上就显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