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落水可不是件小事, 蒋太后本来有三分醉意,此刻经冷风一吹,立刻清醒过来, 一叠声地唤着“我儿!”
又怒斥安如海, “还愣着干什么, 快点扶哀家过去!”
安如海看着趴倒在桌上的皇帝,十分为难,“可是陛下……”
蒋太后恨不得扇他一耳光,“皇帝好着呢,别磨蹭了。”
若非知晓这奴才胆小, 蒋太后几乎疑心他故意耽搁, 好让刘放溺水而死——没准正是皇帝授意的, 否则怎的无巧不巧这时候偏醉倒了?
夏桐朝安如海轻轻点头, “公公去罢, 陛下这里有本宫照顾。”
“她算什么东西?你还得问她的意思?”蒋太后厉声道,看夏桐的眼睛简直泛着噬人的光。
听说是她提议让那冯玉贞献舞的, 两个妖孽沆瀣一气,不为了害人还能为什么?蒋太后想到儿子出丑还在其次, 若性命不存,定得让她俩陪葬!
看着蒋太后由安如海搀扶着气愤离去,夏桐唯有默然叹息,难道人一着急就容易失去理智,蒋太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也不想想,人家放着好好的皇帝不要, 做什么去勾引临江王?
何况临江王有手有脚, 又没人捆着他, 落水能怪到外人头上?
真是锅从天上来。
本来于情于理,夏桐也该过去看看究竟,可皇帝此刻的模样……夏桐决定先安顿好眼前的这个再说,反正御湖的水挺浅,按说淹不死人。
至于挪去哪个宫里,乾元殿虽是皇帝寝宫,可照这位爷生人勿进的性子,只怕未得他吩咐都不敢近前,总不能大剌剌干晾着呀。
夏桐就决定大胆一回,先将皇帝带去关雎宫。
正好蒋碧兰从门外进来,见她让身旁的内侍架着皇帝,一副人赃俱获的架势,柳眉顿时高高竖起。
正要质问,夏桐抢先机智问道:“贵妃娘娘,不知临江王此刻情形如何?”
蒋碧兰方才头一个出去,既是想在太后跟前卖个好,也因刘放毕竟是她表弟——当然,她也没就此忘了皇帝,这不转身就折返过来了。
“还好救治及时,太医说,临江王腹内呛了点水,等控出来就没事了。”蒋碧兰说着,见夏桐一行人鬼鬼祟祟想从身侧溜走,忙上前拦住,“本宫问你话,你想把陛下带去哪儿?”
夏桐没想到这位娘娘如此耳聪目明,计划失败,只得老实应道:“陛下有些酒醉,妾想着得先处理一下。”
蒋碧兰瞧见皇帝白皙俊容透着薄红,心念一动,“行了,让本宫料理就好,你先下去吧。”
夏桐怎可能放心,蒋碧兰那贪婪的眼光恨不得将皇帝一口吞下去呢,傻子也能猜到她打的什么主意。
若皇帝自个儿乐意也就罢了,可问题是他素来不待见蒋氏,若真让蒋碧兰水到渠成睡了皇帝,可想而知皇帝会怎样大发雷霆——就连自己都会受到迁怒。
因这般,夏桐怎么也不肯让蒋碧兰得逞,“贵妃娘娘,此处离关雎宫更近,还是让妾身代劳更便宜些。”
蒋碧兰没想到她敢明目张胆跟自己争宠,加之圈套一眼被人识破,不禁恼羞成怒,“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宫会对皇上不利么?”
夏桐心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她面上只谦恭的道:“娘娘若担心陛下,等陛下醒来,妾随时欢迎您来探望,绝不拦阻。”
说罢,就让常青背起皇帝,堂而皇之地从蒋碧兰身边越过。
蒋碧兰恨得牙根痒痒,可并不敢贸然过去抢人,一则是怕皇帝陡然醒来,自己落得颜面无存;二来,她也担心夏桐这狐媚子故意碰瓷,她那肚子就是个天然的护身符,若自己手脚重些,她谎称动了胎气,又该如何是好?
只好眼睁睁地看她离去。
不过看这狐媚子的做派,也算是原形毕露了,蒋碧兰想着,回头定得好好到太后跟前告上一状,还没生孩子就这般颐指气使,来日若生出个皇长子,这后宫岂非得跟她姓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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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桐将皇帝安置在拔步床上,本来准备了解酒汤,可想着天色已晚,这会子弄醒了不易安睡,还是让他好好歇上一夜,明早再起来洗漱。
为皇帝脱了冠帽衣袍,又辛辛苦苦打了盆热水为他擦身,夏桐倒累出了一身薄汗,正想着要不要洗个澡,就听宫人来报,冯玉贞求见。
夏桐记起出浣月阁的时候便已不见小船踪影,想必冯玉贞见势不妙已悄悄溜了,夏桐本就疑心冯玉贞用了某种诡异的媚术,这会子便坐实了三分——她虽然美,可美到能让人心甘情愿往湖里跳,这就太夸张了,放战场那都是妥妥的杀人武器啊。
冯玉贞仍穿着那身鲜红舞衣,可没了月光造就的滤镜光环,此刻她看起来就像个戏台上的丑角,脸也白了,妆也花了,整个人瑟缩不安,浑不见适才大美人气场。
她看见夏桐便如看见救星,悲悲切切的道:“姐姐,求你救我!”
夏桐不动声色,“去打盆水为冯美人擦擦脸,再找件素净衣裳帮她换上。”
春兰答应着进去,脸上不自禁带了点揶揄,这冯美人一向心高气傲,没成想也有狼狈求人的时候,果真此一时彼一时。
冯玉贞明知她在嘲笑,可也顾不得许多,含悲忍耻道:“姐姐,你若不帮我,我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蒋太后爱子心切,不会指责临江王色胆包天,以致大庭广众下失态,只会将冯玉贞拿来祭天,说不定还会处死她来保全两兄弟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