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邦觉得这事太狗血了,忍不住啧啧两声,说实话,他都懒得威逼利诱了,只对陆宗亲痛陈厉害,道:“就算这孩子真的是舅舅的吧,那等这孩子长大了,陆府的一家一当可不都归了这孩子?也就是到了薛氏的手里?须知碧君的荣耀是她自己挣来的,要是有一天一个娼)妓成了陆家的主母,不仅是玷污了天家的威仪,也辜负了碧君的一番苦心。”
陆宗庆一想到女儿在车师那么远的地方受苦,就悲从中来,陆家也是有了她的公主这个封号才多了一层庇佑,而薛燕歌那个贱人什么都没做,仅仅是肚子里揣了一个野种,就想要不劳而获?实在是不甘心啊!不待皇帝再说什么,陆宗庆便主动请缨,带着禁卫军上陆府把薛燕歌给抓了。
陆耀气的在府中跺脚也没用,陆宗庆冷冷道:“父亲你节哀吧,再嚎也没用,我们陆家是绝对不允许一个娼)妓进门的,敢问你这样做将太后的颜面置于何地?将安溪公主的颜面置于何地?一个娼)妓!!!就叫两代人苦心跟着付诸东流,是父亲你愿意见到的局面?”说完,拂袖而去。
陆耀往地上一瘫,没辙。
这事一闹,陆耀是真的病倒了,烧的稀里糊涂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儿子,那是我的儿子,我陆家有儿子了……还我儿子,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等到薛燕歌行刑的那一天,街市上万人空巷,陆耀也夹在人堆里鬼鬼祟祟的前去,只是眼睁睁看着他的美人儿被折腾的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心疼的真是要滴血了。
囚车一路过去,围观的行人纷纷驻足,窃窃私语,有一个壮汉突然振臂高呼:“嗳,走过路过啊千万不要错过,有钱的出钱啦,有力的出力啦!有钱的扔个鸡蛋,没钱的扔块石头,妇女儿童扔片菜叶子,老奶奶顺嘴吐个唾沫,咱们众志成城,打死妖怪!”
可想而知,囚车没到行刑点,便几度被逼停,薛燕歌额角被石头砸出了血,头上顶了片大白菜叶,肩上挂着鹅黄色的蛋液,还有一脸浓稠粘腻的唾沫。
陆耀老泪纵横啊,朝着囚车伸手喊道:“苍天啊,还我儿子……我的儿啊……”
路人见状不由摇头叹气:“又一个中招的,这都是第几个来认儿子的了?也不知这女的习的什么媚术,竟能把一群老汉迷成这样!”说着,一个头戴方巾的读书人还好心来劝陆耀:“我说这位老丈啊,就算她肚子里真有孩子,也未必是您的。”
“是啊。”围观的人帮腔,“千人骑万人操的货色……谁知道是谁的种,老汉您说是您的……”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陆耀,“您也一把年纪了……人呢,要认老,服老。”
陆耀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一把年纪怎么了!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是工部尚书,是太后的爹,当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噗——!”路人一起笑起来,“还太后的爹呢!瞧老汉你这身绫罗绸缎的确似模似样,就是不知道太后认不认你这个爹!我说老汉啊,您就歇着吧,没事少上上秦楼楚馆,当心马上风!陛下英明,就要斩了这妖妇,您且看仔细咯。”
陆耀再一次痛苦的跪地:“我的燕歌啊……我的孩子……”
人们再懒得理会他,全当他失心疯了,跟随着囚车一路向前,人群中也有一严妆美妇,与周围的群情奋勇格格不入,她十分自矜,不打不骂,不哭不笑,只定定的望着薛燕歌一会儿,旋即转身走了。
李永邦和上官露趴在沿街一家食肆的窗台上,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上官露道:“王妙英品格高贵,令人敬佩。”跟着小声抱怨道:“就是你怎么挑的地方,隔的这么老远,我都看不清薛燕歌长什么模样……”
“咱们是看行刑,又不是看唱戏?你离得那么近干什么,看完还能有胃口?”李永邦回头望了一眼她点的一桌子菜。
上官露抓住李永邦,好奇的问:“嗳,那你瞧清楚了没?美吗?有多美?抓到牢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带我去瞧瞧她。”
李永邦淡淡道:“一个娼)妓而已,值得皇后你兴师动众的去牢里瞧她?未免也太给她长脸了。至于你说的美不美,我也没去牢里瞧她,不知道。不过就现在这样子,瞧着很一般。说什么连西子也望其项背,怕是夸大了。”顿了一顿,沉声道,“再者,皇后不要与她比,一个无耻的娼)妓,给你提鞋都不配。”
说话间,明宣坐在楠木拱璧八仙桌上不耐烦道:“父亲,母亲,你们好了没有啊?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美人儿吗?”
“不是!”
“不是!”
两人异口同声道。
“那有什么好看!”明宣夹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
今天父皇上永乐宫来看他的时候,母后正抱着他教他下棋呢。
他闷的直打哈欠,但是他偷看到母后暗地里朝父皇使了个眼色,父皇点点头,他就知道,小皇叔说过,一到端阳节,街市上可好玩了,父皇一定是来接母后出去玩的,于是他硬撑着要阖起来的眼皮足足看了父皇和母后下了三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