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向珠帘后望去,只见李永邦信步而来,双手负于身后,脸上的神情阴沉的吓死人。
他一直在内堂里听着,好几次都想冲出来,最终都克制住了,后宫妇人的争斗归根结底还是要由皇后来处理比较好,因为事关皇后的威信,最快的立威办法就是旨令直接从皇后的口中下达,这样后宫诸人就会知道皇后是惹不得的。然而他越听越不像话,皇后最大的靠山是他,只有他站出来,从今往后,所有人才会懂得皇后的话就等同于他的话,忤逆皇后就是忤逆他,唯一的下场便是死路一条。
此刻他向着在场每一个人冷然道:“皇后管教人,朕本不欲插手,但是你——”他指着纯妃,指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子,“你太让朕失望了。”
“朕不在的时候,你就是用这种态度对皇后说话的?”李永邦质问道,“好大的胆子!一个普通的妃嫔,居然敢在皇后跟前如此狂妄!叫嚣!”他大手重重一拍几案。
雷霆震怒,妃嫔们吓得全都跪倒在地,永定和明宣也一样。
李永邦回头吩咐凝香道:“还不快动手!朕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敢的!对皇后大不敬,不处以死罪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纯妃呆住,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皇帝,皇帝怎么会从皇后的屋子里出来?他昨夜留宿永乐宫了吗?
凝香见纯妃傻了,欢快无比的道‘是’,手上套好了皮爪篱,头凑到纯妃跟前笑嘻嘻道:“娘娘,您不是要到陛下跟前断一断吗?而今陛下来了,皇命金口,奴婢不敢不从,多有得罪了!”
而后抄起手来一个耳光下去,‘啪’的一声,极为响亮。
凝香身上是带着功夫的,每一下又都没有留手,纯妃痛的直飙眼泪,鼻血也汩汩的流下,她的身躯抑制不住的挣扎,几个小太监于是上前七手八脚的将她给制住。
裕贵人见明亭一直在哭,忙过去把孩子抱到自己怀里捂住他的眼睛。
上官露却没有让明宣回避,而是对他道:“你看清楚了?”
明宣点头,心里有点怜悯,但又有一丝痛快,坦白说,他真的不爽这些流言很久了。
而后李永邦对他郑重道:“但凡是对你身世胡言乱语的,都是对你父皇和母后的大不敬。不管他/她是谁,都应当受到教训。你是谁生的,难道你父皇、母后不清楚吗?”
随即,李永邦的目光落在了静嫔和昭嫔的身上:“你们俩三天两头的往玉芙宫跑,今日分辨不了自身,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静嫔和昭嫔不住的哭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李永邦却置若罔闻,一改往日的温和,肃然道:“即日起,褫夺纯妃段氏封号,降为——”
话说到一半,手被上官露一把握住,柔声提醒他道:“陛下,她到底为你诞下一位皇子,还是给她留点余地吧,否则昨日明恩受到的委屈,他日明亭也要受。”
李永邦沉吟半晌道:“既然皇后为你求情,便降为贵人。迁居延禧宫。一并的,还有静嫔程氏和昭嫔蒋氏,均褫夺封号,降为才人,迁居延禧宫。礼遇随减。”
纯妃挨了足足一百记耳光,满脸都是血,牙齿也被打落六颗,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披头散发的朝明亭爬去。
李永邦蹙眉,视线在众人身上兜了个圈,最终落到把明亭搂在怀里的裕贵人道:“孩子不能再在这等妇人手里教养。明亭——就暂时由裕贵人先带着吧。”
裕贵人喜出望外,忙道:“谢陛下。”
“至于明恩——”皇帝转头向谦妃:“朕知道他受委屈了,不过你教的很好,明亭欺侮他,他非但没有回嘴,也没有打回去,是个好孩子。朕过两天去看他。”
纯妃闻言,吐出一口鲜血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被太监们架走,直接抬到延禧宫去了。
喧闹了一上午的官司终于在皇帝的震怒之下结束,午后,上官露躺在小藤椅上眯着眼看树叶里透出来的太阳光,自言自语道:“我既能把你捧得高高的,也能随时随地将你踩在脚底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