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受了打击,让人心情有些无奈,但是不得不说,认清自己之后,他清醒多了。
如今,他也不敢想着什么解元不解元的,只想着通过乡试,获得入读国子监的机会,去京城找周放继续读书,就算足够,也免得碰上下一届乡试,不小心成了阴谋下的牺牲品。
罢了,罢了。
见不到茶楼主人,也是时也命也,没什么好耿耿于怀的。
……
温钧在一旁思考,另外四人已经将蟹黄汤包吃得干干净净,又另外叫了一只。
他回过神,也将碟子里肥嘟嘟,不小心流出金黄色汤汁的汤包吃干净,示意茶博士泡了一壶碧螺春,等他们用完,正好解腻。
一只蟹黄汤包刚刚好,两只就有点腻了。
另外四人吃完,温钧将热茶推过去,获得几人感激的眼神。
温钧失笑,轻声道:“这点心也不错,没有辜负解元楼的盛名,你们各自尝尝吧。”
江南一带的点心十分出名,小巧精致,造型别致。
芙蓉酥外形为芙蓉花状,内里包着的是枣泥馅,外面的花瓣用猪油起酥,色分三等,白色、浅粉、大红,中间花蕾艳丽点睛,放在平底的白色瓷盘里,栩栩如生。
另一叠的荷花酥更精致些,花瓣为淡白色,薄若蝉翼,中间用的是蛋黄馅,倒真像一朵徐徐绽放的荷花。
除此之外,还有红枣糕、桂花糕等凉口的点心,味道不一而足,但是都十分的好看。
这也让几人大开眼界。
用了一顿茶点,季明珠差点撑到,捂着肚子站起来,面有腆色,低声道:“乡试回去前,我们能不能再来这里一次?”
温钧心里其实还在为乡试能否通过而有一丝担忧,听了这句话,却忍不住面露笑意。
“过几日,我们再来,一定让你吃腻了这里的点心再走。”
季明珠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拉着温钧的手臂。
……
几人用完茶点,起身下楼。
很不幸的,在茶楼门口又撞见朱诚良和王雪雁二人。
“你又想扔下我走是不是?”王雪雁脸色扭曲,姣好的面容显得有些狰狞,死死握住男人的手臂,发狠用力,将他的手臂攥得皮肤发红。
朱诚良死命推开她,见推不开,自暴自弃地低下头,道:“你快上马车,别在大庭广众下丢人。”
王雪雁嗤笑:“现在知道丢人了,刚才甩开我打算偷走的时候,怎么不觉得丢人!”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抛下,让她心里发慌,同时又有一股被激怒的愤怒。
上次被抛下,好歹是上林县,她身边有季柳氏给银子,可以雇马车回南坊县。
这次却是在金陵城,她身上的银子压根不够回家,若是朱诚良跑了,她找不到人,就要流落街头,缺衣少食一路走回南坊县去,不知道要走多久,路上遇见事情还有可能失去清白和性命。
朱诚良是存心想要害死她!
既然他要害死自己,那她还装什么贤惠,给他留什么面子,大家鱼死网破,直接撕破脸才好!
细数起这一年,王雪雁嫁入朱家,看似风光,其实日子并不好过。
她未婚失贞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了出去,里里外外风雨一片,公公婆婆看不起她,小姨子看不起她,连朱家的下人也看不起她。反倒是那位降为平妻的正室夫人,不争不抢,得了下人一片赞誉,还深得众人同情。
连朱诚良,都愧疚不安,想要回头——不肯和她同房,都是因为要去那个女人屋里睡。
不想有一日和那个女人地位倒转过来,王雪雁只能紧紧扒住朱诚良,即使这个男人薄幸又狠心,也只能忍耐下来。
今天,她忍不下去了。
“大家来评评理啊,快来看看这苍南郡南坊县的大才子,朱家大少爷,竟然要将我这正室夫人抛下,让我走路回去,有没有天理啊……”
王雪雁眼珠子古怪地一转,突然转身,唱念做打,一阵高喝将茶楼里的客人都吸引了出来,然后当场跪在大街上,楚楚可怜地抹泪哭诉。
朱诚良脸色骤变,慌忙去扶她,压低声音,哀求在她耳边道歉认错。
“你身上的银子全部给我!”王雪雁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见好就收,冷声威胁道,“还有,下次你再敢将我抛下,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朱诚良脸色一颤,毫不犹豫地掏出了荷包,连声答应:“不会抛下你,我再也不敢了。”
王雪雁抓过荷包,掂量了一下,摸出纸的触感,心知是银票,这才收了声,抹着泪,在他的搀扶下起身上马车。
倒叫一群出来主持正义的读书人有些莫名其妙。
“张兄,这是怎么了?”
“小弟也没看懂。”
“你也没看懂?唉,搞不明白,算了,先回去喝茶。”
书生们摸不着头脑,相邀一起转身回茶楼。
正在这时,一辆陈旧的马车悄然停在茶楼门口,下来一位大腹便便、平易近人的中年富商,看见面前场景,不明所以,招来小二问了一句。
“怎么都围在这里?”
小二迎上来,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殷勤道:“东家,快上楼歇歇。”
东家?一群书生惊讶地睁大了眼,看向那中年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