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爷瞳孔一缩,离开开始回忆往年状元郎来县衙时,自己可有得罪这位天之骄子。想了半天,发现他并没有得罪过温钧,反而因为对方师从周放,一直十分尊重,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什么事。
徐县令对他的反应并不满意:“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张师爷一愣:“说……说什么?”
“温钧这么年轻就成了状元!你就不气?”徐县令说着,面色又有变化,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哭。
他看着手中邸报,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
徐县令少年时期在白鹿书院求学,是书院里数一数二的存在,科举之时也是次次高中,一路青云,直到会试才碰壁,恼羞成怒下直接放弃了会试,花了点银子打通关系,外放成了一城县令。
虽然在这区区上林县待了九年还没晋升,却心满意足,偏居一隅,自甘堕落,完全放弃了当年初读书时的远大志向。
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掌管一城,轻松肆意。
温钧成为状元的事情,却打破了他的伪装,其实他心里是不甘的,也想扬名立万,也想登上高位,给后代子孙留下雄厚的家业。
他甚至在心里眼红妒忌温钧,才二十岁,就登堂入室,成了天子门生,金榜状元。
张师爷似乎看出了自家老爷冷静表面上的扭曲,叹了口气道:“大人,您也是看着温钧一路走上去的,你难道不觉得,他的努力对得起这份功名吗。”
徐县令一窒。
张师爷只当没看到,继续道:“不过大人您还年轻,倒是不必羡慕温钧,只要肯用心,你现在也不晚。”
徐县令彻底愣住了,看向身边的张师爷。
张师爷并不是他带来的张师爷,而是上一任县令留下来的,因为年纪老迈,行事太过温吞,老好人,让徐县令出身书香世家的人打从心里看不上。
甚至在年前,张师爷就表示要辞了张师爷的职位,回乡颐养天年,让徐县令另外找人。
徐县令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没有找到人,才拖到了现在。
张师爷的头发几乎全白,身形老迈,一双混浊的眼里透出迟暮老人的悲哀无奈。
徐县令平时都懒得看他,现在却忽然觉得,张师爷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这话怎么说?”徐县令试探问道。
张师爷瞥了眼桌上的邸报,低声道:“大人,这不就是摆在明面上的关系吗?”
只要好好把握,离开上林县这个小地方,不在话下。
徐县令心神一动,整理了一下官炮,起身道:“走,我们出门走走。”
先去温家村看看,将温钧高中状元这个好消息送上门去,然后再去丛家见一见丛老爷子,和老爷子说说话。
两手准备,才是上上之选。
张师爷听了他的话,笑眯眯道了句:“大人英明。”
……
说走就走,徐县令打定注意,要和温钧搞好关系,立刻就出了门,命人准备马车,轻车简行前往温家村。
温家村岁月静好。
还未进村,便瞧见了村口老树下,一群孩子在嬉闹,几位老人在树下席地而坐,慈祥地看着他们,配上身后的屋舍田地,阡陌良田,有桃源景象。
这不是徐县令第一次来,却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温家村。
这一看才发现,温家村竟然一个如此宁静祥和的村子。
怪不得能够出了温承贺这个秀才,又出了温钧这个状元。
地灵人杰之地,善出麒麟儿。
很快,就有村人注意到了徐县令的到来。
虽然没有见过徐县令本人,认不出他,但是只看徐县令身上的官袍,还有身后护卫的衙役,就没有人敢轻视他。
一位老人上前询问:“我是本村村长,你们是?”
徐县令认出了他,平易近人笑道:“我来过的,忘了吗?温钧从金陵回来那日,本官曾带人亲自送他回来。”
村长瞪大眼睛:“县令大人?”
徐县令点头:“本官来拜访温夫人,有好消息告诉她。”
村长激动得全身发抖,声音都不稳:“大人这边走,常氏应该在家,我这就给您带路。”
亲眼见到县令这个事实,让村长有些太过兴奋,完全忘了去深思县令口中的好消息是什么,只顾着带路,就这样,一路带着徐县令到了温家。
“常氏,快出来,有贵客!”村长来温家不用通报,直接在院子里喊的。
温常氏听到动静,放下手上的针线活,有些不解,在丫鬟的簇拥下迈出门槛,一边往外走一边嚷道:“来了,来了。”
看见是村长,脸色诧异问道:“什么贵客?”
“县令大人来了,快叫人上热茶。”村长大声嚷着,然后使了个眼色,示意温常氏看徐县令,按耐不住道,“是贵客吧。”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