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说话之人,竟是林无舟的长孙女——林琼叶。

女孩满脸泪痕,眼睛发肿, 看着陆嘉尘时,眸光里尽是怨恨之意。

众人尚不明白, 这小姑娘哪来的立场和资格,居然敢当众指责星照门掌门?

但很快, 经一旁的林家弟子提醒, 他们才知道,原来这林姑娘和阮姑娘平时关系最为要好,也怪不得人死了她会那么伤心。

一名剑修站出来说道:“姑娘,你说这话是何意?”

林琼叶冷笑说:“我是何意?我只是想问问陆掌门,今日在此看到这种结局, 究竟是真情实意地伤心, 还是在这里惺惺作态?”

那剑修严肃地说:“陆掌门乃是那位死去的女英雄的父亲, 为人父母,最见不得子女早逝,你说出这话,简直就是在人伤口上撒盐, 理应给陆掌门道歉!”

林琼叶只看着陆嘉尘, 一字一字厉声说:“陆掌门,若我的的确确误会你了,向你道歉又有何妨?!只是我倒想先问问你, 当初为何要与阮轻断绝关系?!”

众人暗暗一惊,几名林家弟子附和着问:“是啊, 为什么要断绝关系?”

陆嘉尘脸上挂不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只好说:“阮轻当初在星照门犯了错,也是她自己提出来要断绝血缘关系,死者为大,你们不要问了。”

这个回答对很多人来说,显然无法接受,一开始那名替他说话的正直剑修说:“陆掌门,阮姑娘英雄年少,心系苍生,她能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非得和陆家断绝关系才行?您不如说清楚一点,否则我们这些人实在意难平!”

见状,陆嘉尘叹了口气,只好说:“实不相瞒,阮轻在星照门期间,屡屡挑事,还窃走了星照门独门秘籍《九星秘籍》,宋长老也因此大发雷霆,也曾多次动念要清理门户,也怪不得阮轻,她还年轻,是我陆某人教导无方……”

《九星秘籍》一事,众人都有所耳闻,若阮轻真的偷走了秘籍,那与星照门断绝联系也是合情合理……

“你骗人!”林琼叶又气又恼,眼泪滚了出来,急道,“阮轻才没偷你们的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陆嘉尘皱眉看着她说:“小姑娘,你说我骗人,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我……”林琼叶本来没见过世面,更何况应付陆嘉尘这样的老油条了,顿时气的跺脚,怒道:“阮轻在蓬莱阁从来不提星照门,从来不提这个做父亲的,你说这是为什么?!因为她被你们伤透了心,若非如此,怎么会……怎么会,做出那种傻事来……”

陆嘉尘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眶隐隐发红,叹道:“是,的确是我陆某人苛待了她,可为人父母,哪一个不希望子女好呢……”

他说的情真意切,引得众人动容,纷纷上前宽慰他,有人拍了下他的手臂说:“陆掌门,节哀顺变。”

有人说:“我也是当爹的,我能理解您,好在您还有另外一位千金,好歹还有个寄托。”

“……”

陆嘉尘一两句“真心话”,不但没人责备,反而引来一番同情。他虽然是星照门掌门,但也不是完人,为人父母的也不是个个都能跟子女心意相通,偶尔过于严苛,也都是爱之深责之切,他都已经失去爱子了呢,为什么还要去苛责他?

林琼叶气得发疯,闹了一番没得到任何想要的,反而被人认为她在无理取闹,只得气呼呼地离开,一时觉得自己没用极了,关在房间里不住地哭。

海面上,雷电之力消散,风带走了尘埃,水带走了尸骸,太阳升起又落下,潮涨潮退,送来无数海底的尸骸,有魔族的,也有人族的,断肢残骸被烧焦过,又被海水冲刷过,几乎只剩下雪白的骨,焦黑的肉,是人是魔都无法辨认,更遑论确认他们生前的身份。

林淮风还在浅水滩上打捞,他弯下身,捞起一块块残骸,仔细辨认形状,确认是不是阮轻留下来的。

他反复做着同样一件事情,不知疲倦。

离阮轻从这个世上消失,已经过去两天了。

有人看不下去,便提议说:“既然大家都在这,不如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阮姑娘的魂魄招回来。”

立刻有人说风凉话:“招?怎么招?东海海底魔物那么多,阮姑娘的魂魄肯定早在灵核破碎的时候,被万魔吞食了。”

“那总得试试啊!”那名正直剑修又一次站出来说,“阮姑娘为苍生死,我们不能让她的魂魄沦为东海魔族的盘中餐,既然这么多前辈都在这,不如大家一起努力,尽所能及地将阮姑娘的魂魄招回来,也好送她去投胎。”

“对!必须将阮姑娘的魂魄招回来!”

青年剑修一呼百应,众人开始商量一个计划。

一开始,他们不敢把计划告诉星照门的人,万一这个计划行不通,岂不是让陆嘉尘白白期待了一场?

但后来,他们发现这个计划里面,最关键的一环,就是要阮姑娘的血亲来出力。于是,商定好计划之后,众人决定一起去把这件事告诉陆嘉尘。

青年剑修走在最前面,怀着隐隐的期待。

他是南天宗的一名弟子,名叫于安游,初出茅庐,意气风发。昨夜,他和几位年轻修士彻夜不眠地商量了一个晚上,才有了一个不错的方案。眼下,他要亲自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陆掌门。

来到星照门弟子们落脚的地方,他敲响院门。

“叩叩。”

一名精神奕奕的星照门弟子开了门,见到于安游和他身后一众,惊了惊,笑道:“哟,于公子也知道我们要启程了,这是专门来道别的吗?”

于安游微怔,身后众人小声议论起来,一人奇道:“你们这是要走了吗?”

开门的摸着后脑勺,受宠若惊地说:“待了两天了,掌门说该走了,我们也不敢耽搁呢。”

门外一众人面面相觑,一人说:“你们走了,阮姑娘怎么办啊?”

于安游“哎”了声,抬手打断他,继而彬彬有礼地问:“敢问阁下,陆掌门在吗?”

“在的,掌门已经收拾好了,临安桂花开了,夫人来信催掌门回去摘桂花呢。”

忽然间,门外一众哄笑。

于安游又气又恼:“这到底是桂花重要,还是安置阮姑娘的魂魄更重要?!”

门内的人有些迷茫,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一大早来这做什么,又摸摸后脑勺,跟着他们一并笑了起来,说道:“各位都进来坐吧,我给你们泡茶喝。”

于安游跨过门槛,自那人身旁走过去,语气不耐,朗声说:“茶就不必了,昨天晚上喝得够多了,快去请陆掌门过来,我们有要事要与他商谈。”

一刻钟后,陆嘉尘这才赶来见客,听得众人的计划,他微微蹙起眉头,思索良久,终于开口说:“需要我做什么,我陆某人必当全力配合。”

于安游心里犯嘀咕:这不是让你配合,这事得您老主动啊。

他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只说:“得委屈您,从您身上取点血。”

陆嘉尘又皱眉了,他看着于安游,于安游心里都快发毛了,最终少年心性涌了上来,站起来一拍桌道:“您老到底取不取?!”

陆嘉尘叹了口气,于安游道:“每次放一碗血,最多放三次,您女儿可是为苍生而死,她流的血一点都不比您少!”

陆嘉尘点点头说:“拿刀来吧。”

刀和碗都送过来了,陆嘉尘当众割破手腕取血。

鲜血潺潺流入瓷白的碗里,陆嘉尘将头扭开。

身旁,一名法修弟子取来符纸,拿着笔问道:“请问陆掌门,阮姑娘的生辰八字是什么时候?”

陆嘉尘微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说:“问这个做什么?”

于安游温声道:“掌门,我们需要阮姑娘的生辰八字,才有可能将她魂魄招回来啊。”

陆嘉尘欲言又止,显得有些为难,于安游道:“你不会连你亲生女儿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吧?!”

“惭愧……”陆嘉尘摇头说,“的确记不得了。”

事实上,他记得陆萱萱的生辰八字,也知道那本应该是阮轻的,可如果他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来日他们一查,阮轻的身世真相立刻大白,到时候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世人?!

索性就在这里,跟这些人撕破脸算了。

陆嘉尘看了看,院子里都是些年轻人,有些门派名号他听都没听说过,根本不用去搭理,敷衍了事算了。

一众人商讨了一整个晚上,陆嘉尘血都放了一碗,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陆嘉尘居然不知道阮轻的生辰八字?!

有人笑道:“陆掌门,阮姑娘真的是你亲生女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