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陆宴之摸到匕首, 几乎毫不犹豫地往自己喉咙刺了过去!

尖叫声响起,一双手拼死握住了他的手,匕首往下移了几寸, 在他锁骨下刺出一个窟窿,卡在了锁骨上面!

尖叫声立刻将外面的人引过来了!

血溅得到处都是, 陆萱萱双手抓住陆宴之的手,抓住那柄匕首, 哭喊着说:“哥!你放开手!”

她手上都是血, 脸上全是泪,血珠连成串滴落在陆宴之的身上,滴落在床单上,她身体不住地发抖,却死死地拽住陆宴之的手, 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及时, 陆宴之的喉咙已经被割破了。

“哥!”陆萱萱痛声哭喊着, “你放手!你放过你自己!”

门帘一响,夏侯泽和另一个人冲了进来,按住陆宴之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扳开, 取出匕首丢在地上。

匕首落地“哐当”一响, 陆宴之终于脱力,一双黑布蒙着的眼缓缓地阖上,呼吸也缓了下来, 意识渐渐消沉下去。

夏侯泽粗鲁地将陆萱萱推开,抓着陆宴之的手, 重新将他手腕锁起来。血将床染成了红色, 陆宴之喉咙下面锁骨所在的位置, 被捅出了一个窟窿。

“快给他止血!”陆萱萱抱着陆宴之,大声喊道,“快救救他!他要死了!。”

“你闭嘴啊!”夏侯泽气得反手给了陆萱萱一个巴掌,怒道,“你为什么要给他解开铁镣?!”

一巴掌扇过来,陆萱萱气得人都懵了,没来得及当场发火,夏侯泽扭过头去,着手给陆宴之处理伤口。

陆萱萱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可自从阮轻死后,陆宴之打过她,陆嘉尘打过她,上次在主殿里,更是不知道被什么人打了一巴掌,现如今……连一个夏侯泽也要打她?!

她气得两眼发晕,一手捧着脸,朝正在忙活的夏侯泽吼道:“你为什么要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另一人慌忙去拉开她,扯着她的手臂,好声好气地说:“二小姐,您别添乱了……”

“我添乱?!”陆萱萱震开袖子,回过身猛地推了那人一把,怒道,“你们把我哥绑成这样,这样折磨他虐待他,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夏侯泽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沈原,去叫掌门来。”

听到“掌门”二字,陆萱萱立刻脸色煞白,说道:“你们想干嘛?”

夏侯泽扭头看她一眼,“二小姐,你差点害死了天清君,既然知错不改,我只好去叫掌门了。”

陆萱萱咽了咽口水,想到上次她爹从东海回来,性情大变,冲他们发了一顿无名的火,那日她告诉陆宴之“阮轻已经死了”,她爹更是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她从未见过她爹发火,更没见过他打人,如今想起来心有余悸。

“别……”陆萱萱哭了起来,“我只是受不了……他现在这个样子。”

沈原站在原地,看看陆萱萱,又看看夏侯泽,没说话,也没去请掌门。

但陆嘉尘早就安排了人守在这院子里,听到动静便赶过来了。

夏侯泽跪在一旁,出了一身冷汗,显得疲惫不堪,他缓缓说:“掌门,是弟子看管不力,险些出了事。”

沈原挨着他跪下,低着头说:“弟子也是,请掌门责罚。”

陆萱萱站在旁边,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始终没有开口。

陆嘉尘看着她说:“萱萱,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陆萱萱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我想来看看哥哥。”

陆嘉尘一抬手,地上带血的匕首飞入他手心,他拿着匕首端详,冷冷地说:“你来看宴之,为什么要带匕首?”

陆萱萱紧张地一个哆嗦,咬咬牙说:“……我,我见不得宴之哥哥现在这样子……”

“胡闹!”陆嘉尘扔下匕首,怒道,“你不想点办法帮他,一次次地,只会惹是生非!你这是在救宴之吗?!你这是想要他的命!”

“不!”陆萱萱吓得两腿发软,泪流不止,捂着脸说,“我没想害他……不应该的,宴之哥哥他……不应该这样子……”

陆嘉尘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却安抚说:“好了,下次别再犯这种错了。”

陆萱萱不敢说话了,回头看了眼血床上的人,痛苦地闭上了眼。

“掌门,”夏侯泽跪的笔直,面上带着倦态,声音嘶哑,“弟子无力照看好少主,还请掌门辞去弟子,另请他人照看。”

闻言,众人俱是一惊,沈原张了张嘴,偷偷看了眼夏侯泽,对他的决定表示震惊,却又仿佛意料之中。

陆嘉尘拧着眉,“你将他从极北之地带回来,救了他无数次,今夜若非你在,宴之指不定出了事,你起来吧,我不怪你失职。”

夏侯泽仍然跪着,陆萱萱也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陆嘉尘叹了口气说:“你若走了,宴之怎么办?”

夏侯泽闭上眼,嘴角动了下,低声说了句让所有人震惊的话——

“给他个解脱好了。”

陆嘉尘:“……”

众人:“……”

“放肆!”陆嘉尘手掌猛地一震扶手,站起身,眼珠子瞪得凸起,怒道,“宴之乃是星照门来日的继承人,若是这一点点打击都承受不住,来日如何继承掌门?!”

夏侯泽丝毫不惧陆嘉尘,摇摇头说:“我看未必。”

陆嘉尘气了许久,重新坐下来,皱眉看着夏侯泽,长吁短叹,片刻后说:“他为什么这么想死?”

“在他心里,害死三小姐的人是他,”夏侯泽轻轻地说,“三小姐死了,他永远不可能原谅自己。”

“阮轻是自杀!”陆萱萱突然说,“跟他有什么关系?!怎么是他害死了阮轻?!”

陆嘉尘睨了她一眼,陆萱萱立刻噤声。

屋内众人皆沉默不语,究竟是谁害死了阮轻?他们自己心里也不清楚。

至少,陆嘉尘不会将责任怪到自己身上。

他去过东海,听人转述了那番情景,和天下人一样,他以为阮轻是为天下死的。

是孤身赴死,葬身东海,与万千魔族同归于尽。

但即便这样,陆宴之也不会原谅自己。

如果不是他将阮轻送到东海,如果不是他研制出了镇海符,如果不是他十年前做出那种傻事……阮轻怎么可能想去送死?

他正思索着夏侯泽的话,陆萱萱突然说:“我听娘说,她在找人研制吃了能令人忘却所有痛苦的药,只要把药给宴之哥哥服下,他就不会再惦记她了!”

陆嘉尘摇摇头,不置可否。片刻后,他起身走到陆宴之的床前,掀开床帘,弯下身,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摸到那块蒙着眼睛、却早已经湿润的黑布,叹了口气,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宴之……害死轻儿的人,不是你。”

“是林淮风。”

“……”

“是林淮风害了她,害惨了她。”

“轻儿最后的心愿,是想要你给她报仇……”陆嘉尘一字一字说,“是林淮风辜负了她,该死的人是林淮风,不是你。”

“她还在等你给她报仇。”

“林淮风,还有那个……黑剑主人。”

“……”

陆萱萱看着陆嘉尘重复说着这段话,不禁问:“这样有用吗?”

没人搭理她。

夏侯泽紧紧皱着眉,倏然眉头松开。

陆宴之被铁镣拷住的左手,无名指轻轻地动了下。

而就在他寻死觅活的时候,阮轻和席月生已经动身,前去找雪岚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