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基本没有食欲,什么都吃不下,好不容易有了想吃的东西,乌鸦以为她终于慢慢走出悲痛,很是欣喜,震了震翅膀,也不管这个时节根本不可能有樱桃,快速地往山上飞去。
甄善眸光划过一丝悲凉,却都没阻止。
没阻止樱桃的死志,也没阻止乌鸦的离开。
她脚步有些僵硬地转身,缓缓离开这个院子。
刚走到自己的家门口,门前一道浅蓝色身影入眸,她停住脚步,不远不近地望着他。
绀青色锦袍的他君子端方,一袭浅蓝色广袖长袍的他多了丝仙气缥缈,只是那双初见时若高山融雪,看似温和实则冰冷的浅淡眸子染上了点点红尘温暖。
可无论是怎么样的他,都是她今生唯一的心动。
生离死别她经历了很多很多,却不代表她能淡然平静地面对,心若不麻木,就还是会痛。
甄善几乎是跑着撞进他怀中,带着一丝急切脆弱地唤着他的名字,“季昀,季昀……”
他紧紧搂住她,用袖子为她遮挡这春日还料峭的寒风,不厌其烦地柔声回应着,“我在,绯儿。”
她将他抱得很紧,几乎箍得他无法呼吸,可季昀除了轻抚她的脊背,并没有出声提醒她。。
“我、我没阻止她,明知她、她……”
季昀叹息:“我明白。”
他们都知道这里只是幻境,重复着当年的情况,可当疫病爆发,却没有一人袖手旁观。
甚至看着那些可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没了,她心里比谁都难受,明知是假的,却还是想着去救、去改变。
对云逸也是。
“可最后,都救不了。”
“绯儿,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绯儿,我们不会的,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一人的。”
甄善闭上眼,收紧手臂,两人在贴得紧紧,不留半点缝隙,在呼吸不顺时,她才缓缓放松。
他明白她。
“我亦然,”她轻声回应,
也许是樱桃夫妻的生离死别让她想起了前世懵懂失忆的颜煦苦苦守着冰冷的她一生,也许是她灵魂中浮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脆弱,让她不想管往后如何,只想给他一个承诺。
今生,他们同生共死,不再徒留一人,尝尽等待的无望和凄凉。
……
翌日清晨
凄厉绝望的乌鸦叫声回荡在整个村庄中,甄善捏着筷子的手顿住,久久不说话。
季昀拿走她的筷子,温热的大手握住她,“走吧,我们去看看。”
甄善垂眸,缓缓点头。
茅屋中,樱桃一身红色嫁衣,安静地睡在床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地上,一个小竹篮倾倒在地上,满地滚着许多圆润饱满的樱桃。
乌鸦飞在床边,如同以往那般叼着她的袖子,哑哑地叫着,声声哀求,声声泣血。
甄善闭了闭眼,“她,走了。”
乌鸦漆黑的竖瞳死死盯着她,愤怒地厉叫,“哑——哑——”
甄善没管它,抬步走近床边。
乌鸦暴怒,尖利的爪子就要朝她抓去,却还没靠近她,就被季昀挥袖甩到墙上去。
甄善抬手,刚想放在樱桃的眉心,倏而,空间一阵扭曲。
“绯儿!”
季昀一惊,赶紧抱住她,眼前一变,又是那片挂满红彤彤樱桃的树林。
两人神色微凝。
甄善:“这是?”
季昀摇头,“先御剑下山。”
甄善点头。
“又有仙人来了,又有仙人来了……”
同样的场景,熟悉的孩童呼喊,甄善看向季昀。
“进村里。”
“嗯。”
樱桃看到他们,温柔一笑,“又见面了。”
甄善和季昀交换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重复以前的台词。
不多时,他们记忆中,已经去世的云逸再次带着爽朗的笑容闯入他们的眼中,
两人神色不变,心下皆一沉。
依旧是那间客房,季昀施了禁制,转眸看向甄善,“轮回幻境?”
甄善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我原以为,这是伪神负隅顽抗的一丝不甘心怨气所凝聚的力量,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