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善收听了几天的电报,太阳穴涨疼得厉害,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惨白,眉间很是疲惫,只眸光依旧明亮。
她缓步走回竹屋,夜晚的冷风有些刺骨,刮在人身上,甄善压制不住咳了起来。
越咳越厉害,她脚步转了弯,靠在大树上,用手帕压住唇,尽量压低声音。
甄善拿开手帕,看着上面的血迹,眸色淡淡,只平静地调整自己的呼吸,缓解肺部的灼痛。
“善善。”
她抬眸,看着月色下,温润俊美的男人有些慌忙地朝自己走来,那双如月华凝辉的眸子掩不住的忧色。
甄善直起身体,声音沙哑得有些严重,“陆先生,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了?”
陆仲走到她面前,指尖动了动,没敢触碰她,只担忧问道:“善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虽然因刚刚咳嗽得厉害,她脸上浮起一丝红色,却掩盖不住眉眼愈浓的病色。
她的身体糟糕情况可能超过他的预料了,陆仲忧心至极。
甄善淡淡说:“陆先生多虑了。”
陆仲薄唇紧抿,“善善,不能手刃仇人,你甘心吗?”
甄善眸色倏而凛冽下来,冷冷地看着他。
陆仲不怕她对自己有杀意,就怕她真的心如死灰,他温柔笑道:“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的,等着我的价值耗尽,就能亲手处决我,不然,若是你出事了,而我还依旧活得锦绣荣华,你甘心吗?”
甄善神色冷然,“陆先生说笑了,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绕过他,往竹屋小院走去。
“善善,我……真的悔了!”
他低低轻喃,而她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或许听到了,她也无动于衷吧。
……
翌日,甄善起床打开门就看到站立她门外屋檐下的男人。
陆仲眉眼温柔,“早安。”
她神色淡淡,“陆先生早。”
陆仲似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也不气馁,眸光依然专注,他抬手,将一个文件袋递到她面前。
甄善没接,他声音微黯,“我听说最近你一直在孙师长赴澜河前线担忧,我整理了澜河那边白军将领的所有资料,以及武器装备,还有情报系统等,希望能帮到你一点。”
陆仲终究是做不到李文熠那种不求回报的默默付出,他对她有悔、有愧,愿意背负背叛者的污点,将这些年他经营的所有双手奉上,可他做不到沉默。
他付出了,不奢求她回应,但却想让她知道……
很悲哀,不是仇恨,就是这样的方式,他才能介入她的生活,让她看到他的存在。
他想她能一直记得她,不管以什么的方式。
陆仲前半生为名利权位,后半生彻底栽在她手上,只是他好像什么都得到了,偏偏又什么都失去了。
到底宿命错在哪?他已不知,他走在悬崖上,再没了任何退路。
甄善眸中划过一抹异光,沉默地看着他手上的文件袋。
拒绝她做不到,她已经没了任性、疯狂的资格,更不可能为了赌一口气,无视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