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2 / 2)

掌中华色 和烟绿 2523 字 6天前

谢珏递了一杯茶在魏熙面前:“我昨个还气你阿娘不争气,原来是她把坏心眼都转给你了, 不错, 不错,如此我就放心了,出了个这般果决有魄力的丫头, 我也不怕狸奴撑不起谢家门楣了。”

魏熙闻言,反唇相讥:“你那好孙儿不比我好,毕竟阿翁的心性在这里摆着呢。”

谢珏也不恼, 倒了杯茶放在魏熙面前:“奔波半天了,也累了, 喝口茶润润嗓子。”

魏熙垂头看着杯中厚重的茶汤, 眉头缓缓蹙起, 别当她没看见谢珏方才往里面加的大把的辛料和盐花,她将茶推给谢珏:“阿翁是长辈,第一杯茶合该是您喝。”

谢珏淡淡看着那杯被魏熙推过来的茶:“既然是长辈就更得慈爱, 你来我这讨主意,我总不能连杯茶都不给你喝。”

“阿翁是不是看谁不顺眼就给谁喝茶呀。”魏熙也不再插科打诨,笑盈盈道:“既然是我来求主意, 那更得给阿翁煮茶了。”

魏熙说罢,直接命谢随换了新茶具过来,谢随一直伴着谢珏,和他相处起来也没那么多规矩,闻言摇头一笑,直接将谢珏煮好的茶端了下去。

谢珏见状瞪了谢随一眼,谢随忙笑道:“阿郎好些天没煮茶了,我去帮您给老君供上。”

谢珏闻言收回视线,摇着扇子不说话了,魏熙托腮含笑看着谢珏,也没忘了正经事,她唤了谢珏一声,面上的笑意淡了,眉头轻轻蹙起,衬着被托的肉嘟嘟的脸颊,有股天真的哀愁:“阿翁,我那样做……是不是很坏。”

谢珏挥开扇子轻摇,懒声道:“你自己既然有了判断,又何必再问旁人?”

魏熙一窒,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抿唇不语。

谢珏见状也不再说话,拿扇子逗着水中的鱼,直到谢随将茶具摆上桌,又烧上水,才张口道:“煮茶呀。”

魏熙回神,抬眸看向谢珏,下颌紧绷,一双黑黝黝的眸子不透光亮,又有着尖锐的神采:“我不动他了,我自己寻法子,又不是没了他顶着我们都活不成了。”

谢珏直起身子,甩了甩扇子上的水:“煮茶吧。”

魏熙好不容易做好决定,又被谢珏这浑不在意的态度戳了心肝,闷闷应了一声,也不看火候,嘟着嘴往水中狠狠加了几把盐花。

等添完了料,便倒了一杯给谢珏,谢珏看着茶盏,并不伸手接,缓声问道:“你想当你阿娘那般的人?”

魏熙放下茶盏:“不想,我只想做个无愧于心的人。”

谢珏低笑:“人生在世,没有人会全然无愧,除非你自出生起便关在房中不见人。”

魏熙抿唇。

谢珏垂了眼睫:“你想帮阿泽,就更不可能无愧,你若是想无愧,便迟早学你阿娘避居道观,我老了,无力护着两个女中君子。”

谢珏话中的讽刺不加掩饰,魏熙听了,语音一扬:“我不会拖累阿翁,幕后真凶我会找出来,阿泽的太子之位我也会给他夺过来,但魏灏已经是个废人,我不屑再踩在他的脊背上谋得这一切。”

“有志气。”谢珏抬眸看向魏熙:“你既然如此有志气又何必来寻我。”

“我……”魏熙气焰顿时不负方才:“我只是没主意,现在我有主意了。”

谢珏唇角微勾:“有主意是好事,但主意大,眼力也得好,要不然就算莽夫。”

“什么眼力?”

谢珏拿被水泡花了的扇子指向魏熙:“还真是个莽夫了,连魏灏到底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就为难自个?”

魏熙眉头蹙起:“阿翁的意思是魏灏藏奸?”

谢珏道:“你真觉得魏灏是个安分听话的?”

魏熙摇头:“难道真的是他?”

“我又不是内侍,还时时看着你们宫里那点鸡毛蒜皮的事不成?”谢珏说罢,也不隐藏,直言道:“陛下早已剥夺了他站在朝堂上的机会,他也明白,便早早将手伸到外面去了,还记得江陵天灾时,有人借机煽动民心起义吗?”

“阿翁的意思是他和叛军掺和?”魏熙摇头:“怎么可能,他是魏家的人,可叛军却不姓魏。”

“不姓魏也不代表不听他的,他在长安虽被挤兑的不成样子,但糊弄几个空有蛮力的百姓还是很有一套的。”

谢珏欲要打开扇子扇风,可看着水淋淋的扇子,眉头蹙起,扬手丢在了一旁:“说起来还多亏了你的好六哥,若不是他运作得当,等叛军占了荆州蜀地,再和赵长清一南一北左右夹击,大夏说不定还真会易主。”

魏熙问道:“为何六哥不禀奏阿耶?”

谢珏面上有些讽意:“还不是你那好阿耶心眼太小,出去一趟又是抚慰民心,又是力挽狂澜,陛下已经不放心了,若是魏潋连兄长都给告了,岂不是更犯了陛下的忌讳,他又没有实证,这一状告了,陛下八成以为他是在清除异己,就陛下那别扭性子,说不定偏因此让魏灏重回朝堂和魏潋制衡。”

皇帝的性情如何魏熙也清楚,闻言只叹道:“六哥,可惜了。”

谢珏眉梢一挑:“你就不怀疑魏潋藏奸?”

魏熙一笑:“我和他朝夕相处,怎么会不清楚他的性情。”

谢珏听了朝夕相处后眼皮一跳,明知是魏熙用错了词,心中也不是多快活。

又见魏熙探头盯着他:“阿翁对这事这么清楚,八成是在六哥身边放人了吧。”

谢珏拍了拍魏熙的头:“我若是不盯着些,怎么敢放任你和魏潋亲近。”

魏熙蹭了蹭谢珏的手:“我不信六哥会放任叛国之人快活,魏灏如今如何了?”

谢珏收回手:“你问他去。”

谢珏说着敲了敲茶盏:“你来这一趟,我废话说了一堆,眼下连水都没得喝,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魏熙讨好一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便听谢珏下了逐客令:“转了一遭的消息有什么好听的,你若是有什么话自个去问他,我还得去念经。”

魏熙因为来时目的不纯,将车驾丢在西市才过来,眼下待久了自然会惹人怀疑,她起身,看着不问世俗,又好似万事皆在心中的谢珏,心中一动问道:“阿翁可知江婕妤之死到底是何人设计的?”

谢珏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你一样问魏潋去。”

魏熙心中一滞,顿了片刻轻声应是,转身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