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宜安闻言看向魏熙,面上笑意不变,只多添了几分历练过的沉稳:“听说寻到好郎君了?”
魏熙点头:“是呀,不知表兄可寻没寻到什么异域美人?”
“只顾着给你寻马了,那有空寻什么美人。”谢宜安说着,仰了仰脖子,得意一笑:“眼下倒好,正好将马送你当贺礼,也免得再准备了。”
魏熙摇头叹道:“没想到出去一趟,不止面皮晒黑了,这心眼也跟着黑了,竟来我这克扣。”
“我出去一趟光吃沙子了,能想着给你寻马就不错了。”谢宜安说着,一掌拍到身旁裴斯肩上:“这不是有个有钱的嘛,如今成了崔家郎君便更有钱了,你只管寻他要。”
“公主于我有大恩,要什么我自都是要倾囊相赠的。”裴斯说罢,反手拍在谢宜安肩上:“不过怀宁兄,你这手劲可不小,如今杀人都改用手了吧。”
谢宜安眉梢一挑:“试试。”
魏熙笑道:“行了,别闹了,如今表兄回来,还不选个好去处给表兄接风洗尘。”
“去丽人坊?”
魏熙脚步一顿,瞥了裴斯一眼,裴斯咳了一声:“我在朱雀街有座酒楼,不如去尝尝,不能说金贵,但保管都是新鲜菜式。”
魏泽听名字也知丽人坊是什么地方,他虽好奇,但他是太子,该有的规矩要有,尤其是皇帝眼下还在病重,他若是去了,怕会落人口实,是以魏泽只做不觉:“好,我倒是要看看有什么新鲜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我的锅我的锅,明天大婚!!!
第106章 燕尔时
等用完膳后, 裴斯自顾留在酒楼小憩, 魏熙姐弟和谢宜安便往宫中去,如今谢宜安卸职回来,自当去面圣复命, 即便皇帝如今病重, 也当去走一走流程,跑一趟中书省。
到了宫中, 皇帝用了药正在睡着, 众人不敢打扰,魏泽便做主让谢宜安送魏熙回去,如今他早已在皇帝的默许下学习理政, 有些小事,他自己便能决断。
魏熙和谢宜安辞了魏泽,一同往宫外走, 许久未见,没了旁人, 二人竟一时寻不到话题说道。
等宫门在望时, 才听谢宜安道:“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出降了, 听说你的驸马是自个在扬州寻的?”
魏熙点头,侧首对他一笑:“你算是真自在了,往后看中什么姑娘都能抬家中去了, 也不算辜负了你的风流名声了。”
魏熙说着,掩唇一笑:“说起来我都替你委屈,放眼长安, 谁不知道谢小郎君最是风流肆意,可房中却连一个红袖添香的人都没有。”
谢宜安白了魏熙一眼:“自个有着落了便来坑我,也不知你这心是什么做的。”
魏熙好奇:“我坑你什么了?”
谢宜安抱臂斜眼看她:“我可还未成亲,若是敢往房中收人,我阿娘还不打死我。”
魏熙噗呲一笑:“要不我帮你说个好娘子?”
谢宜安将视线从魏熙面上收回,看向宫门前宽阔的宫道:“不必了,我如何不必你操心。”
“是,我可不敢操您的心,我可听说了,阿耶有意提你当羽林将军,从三品将军的心哪儿由得我操。”魏熙说着,隔着袖子敲了敲他的胳膊:“哎,我的马呢?”
谢宜安道:“自然是当贺礼给你。”
魏熙瞠目:“你还真那么小气。”
谢宜安漫不经心道:“你又不是我的妻眷,我自然是要小气些。”
魏熙一窒,随即道:“我若是,你便不必准备贺礼了。”
魏熙说罢,软了声音:“我这些日子闷的难受,正好奇西域的烈马是什么样的,你且让我看一看。”
“公主什么好马没见过,何必好奇我这个。”说话间,到了魏熙马车旁,谢宜安替魏熙掀开车帘:“公主上去吧。”
等魏熙上了马车后,谢宜安吐出一口浊气,翻身上马,身姿矫健,虽有风流之态,但更添了沉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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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六,昌乐公主大婚,在此之前近两个月的时间,宫中各监各局和礼部恨不得连轴转,皇帝旨意下的突然,时间安排的紧凑,一应场面规矩却是丝毫不容马虎,一桩桩一件件落实下去,怕是只有以后太子大婚或许能相较一二了。
公主下降,自有规矩,皇帝许多吩咐可却是逾矩了,但规矩如何,皆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更何况皇帝眼下缠绵病榻,指不定哪天就去了,此时和皇帝唱反调,若是皇帝一口气没喘顺,就算不诛九族也好不到那儿去了。
因此,魏熙的婚礼虽突然,但一应都用钱财堆着,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一转眼就到了出嫁前日,魏熙自打半月前便回宫备嫁,这些天诸事繁杂,直到此刻她才能静下来一个人坐着,她开着窗子,遥遥看着甘露殿,忍不住低声一叹。
“阿熙何故叹气?”身后的声音响的突兀,但魏熙却丝毫没有被惊到,只因这道声音,她极为熟悉,是源自她的准驸马的。
魏熙回头,果真见一身内侍服色的李霁站在她身后:“你怎么来了?”
李霁凝视着单衣散发的魏熙,眼中浮起柔色:“许久不见公主,甚是思念,便过来了。”
魏熙道:“不是前两日才见吗?”
“一日不见,便是许久了,更何况两日。”李霁说着,上前关了窗子,矮身坐在魏熙身侧,一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深深在她颈窝嗅了一口清甜香气,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些许,让魏熙靠在他胸膛上。
“阿熙方才在叹什么气?”李霁说着,顿了顿:“莫不是不满意我这个驸马?”
魏熙在他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窝着:“是呀,不满意,明天就休了你。”
李霁低低一笑,胸膛震动,震的魏熙耳朵发麻,只听他道:“真可惜,明日是公主的婚礼,太极殿上宗室百官都看着呢,公主可没机会休夫。”
魏熙也跟着笑,笑罢,低声道:“我是在叹阿耶阿娘,历来只有册公主之日才在太极殿举行典礼,断没听过在太极殿上举行公主婚礼的。”
李霁揉了揉魏熙的头发:“陛下爱重公主,是公主的福气。”
魏熙摇头:“你何必唬我,我心中清楚,阿耶这么急着给我赐婚,一半是为了我,一半,怕是为了在生前见阿娘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