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回营地!”
匈奴的骑术远比大虞的军士要强,马儿也十分强健,他们有心逃走,别人根本拦不住。
游击将军赵国坤驾马追赶,在经过楚清河时,眼底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像是在讥诮他胆小一般。
男人漆黑的瞳仁微微眯起,没有半点阻挡的意思,赵国坤原本是他的心腹,不知何时竟然成了五皇子的人,当年他之所以会坠马,其中少不了五皇子的手笔。
看着飞驰的身影,副将小声问道,“将军,咱们要不要跟上去?”
楚清河摇头,用力一扯缰绳,调转马头,“穷寇莫追,既然赵国坤如此悍勇,你跟他抢什么风头?”
带着大军回了城,五皇子站在城楼上,看着浑身血气翻涌,犹如煞神临世的男人,呼吸不由一滞。
“楚清河,你身为辅国将军,没想到竟然如此怯懦,连国坤都敢去追那些散兵游勇,偏你带兵回城,真是丢了我们大虞的脸。”
副将闻言,额角迸起条条青筋,胸膛鼓胀,恨不得冲上前跟五皇子理论。
扯住他的胳膊,楚清河语气不卑不亢,“下官伤势未愈,方才与阿骨打交手时,便已经觉得有些乏力,自然比不得游击将军英勇无双,还请殿下见谅。”
说着,他略一拱手,就带着手下的人离开城门。
死死盯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五皇子脸色忽青忽白,不断变换,甭提有多难看了。
“将军,咱们不去追击,五皇子心里怕是不痛快。”副将小声道。
“跟着赵国坤去追赶阿骨打的人,全都是这位殿下的心腹,阿骨打性比豺狼,十分狡诈,你觉得那些臭鱼烂虾能有几个活着回来?”
身为统帅,楚清河希望手下军士一条心,全力对付匈奴,但被五皇子收买的兵丁,就如同粮仓中的老鼠一般,不止毫无用处,还处处拖后腿使绊子,前几日有几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奸.淫城中的良女。
像这种为了一己私利就不顾大局的人,楚清河心中无比厌恶,所以他明知今日是诱敌之计,却没有阻拦赵国坤。
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先前去追赶敌兵的将士,就跟遭灾的难民似的,飞快地折返回来,他们口中不断嘶吼着,“有埋伏!有埋伏!”
站在城楼上的五皇子即便听不清话,但他看到了这仓皇逃窜的一幕,哪会猜不出究竟发生了何事?
城内的军士赶忙打开城门,将狼狈的同胞放了进来。
赵国坤身为游击将军,在军中也有些威望,此刻被两名亲兵抬着,两条腿诡异的扭曲起来,面如金纸,一看就不行了。
五皇子浑身发抖,两手握拳,狠狠在粗粝冰冷的墙砖上捶了一下,指节溢出丝丝血迹,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般,面目狰狞,神情阴狠,与一开始的光风霁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脑海中浮现出楚清河的脸,五皇子心底怨毒愈发浓郁,姓楚的肯定早就猜到有埋伏,他是故意算计赵国坤的!
他真是好大的胆子,即便身为辅国将军又如何?不过是父皇养的一条狗而已,竟敢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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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事情薛素半点不知,她呆在京城,日子倒是过的十分舒坦,每天不是去颜如玉中呆着,就是在主卧中歇晌。
因楚清河是谭正的义子,逢年过节她都会将年礼准备好,送到谭府,礼物虽然不算贵重,但也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来。
即便谭家母女二人看不上一个乡野村姑,但边城连传捷报,辅国将军旧疾痊愈,将匈奴人打的溃不成军,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
所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自打楚清河双目恢复后,陛下便对他十分看重,流水般的赏赐不断往将军府送,让别人嫉妒的红了眼。
谭家跟楚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谭元清也不是蠢人,三不五时的就上门拜访。
她本以为像薛氏这种目不识丁的女人,肯定会上赶着巴结自己,哪想到她不知好歹,此刻稳稳当当的倚靠在软榻上,就跟没骨头似的,这副德行实在让人憋气的很。
“素娘,匈奴的首领阿骨打受了重伤,义兄很快就会回来了,他立下赫赫战功,肯定少不了封赏。”
说这话时,女人略有些尖利的指甲死死抠着掌心,在细腻的皮肉上留下了一道道月牙状的红痕,但谭元清好像没感觉到任何痛楚,面上带着浅笑,进退有度。
一听楚清河很快就能回来,薛素霎时间瞪圆了眼,黑瞳亮晶晶的,面颊浮起丝丝绯色,如三月桃花,夜幕弯月,美艳不可方物,再配上那副期待的神情,简直能将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心脏在胸腔中一阵狂跳,强压住激荡的情绪,她嘴角微勾道,“封赏还是次要的,只要将军能平安归来,我就心满意足了。”
谭元清暗暗讥嘲,觉得薛素简直虚伪至极,要不是楚清河在战场上搏命,像她这种粗鄙下贱的人怎能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真是异想天开。
“话不能这么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本就是他职责所在,这回说不准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到时候可就风光了。”
薛素笑吟吟点头,却没有接话,活了两辈子,该看开的早就看开了,她贪财好利不假,但也有底线,不愿用自己夫君的鲜血换来荣华富贵。
要是有可能的话,她希望楚清河再也不上战场,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至于名声如何,反而是次要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名女子虽然面对面坐着,实际上却不是一路人,要不是为了家里头的男子,恐怕早就撕破脸了。
谭元清没待多久便离开了桐花巷,等她到家后,直接去找了谭夫人。
喝了一口茶,女人清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忿,“您说薛氏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爬到这一步,姓楚的原本不过是个废人而已,此次得胜归来,说不准还会封爵。”
谭夫人淡淡瞥了她一眼,“清河更进一步,对于咱们谭府而言,也是难得的好事。”
心里明白这个道理,但谭元清还是气闷的很,当年她看不上楚清河,使计退婚,现在那人风光了,不就说明自己瞎了眼,分不清鱼目与珍珠吗?
“就算是好事,也不能让薛氏占了便宜,这女人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般,又臭又硬,呆在义兄身边,迟早会让他跟咱们家离了心,到时候恐怕就不妙了。”
闻言,谭夫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手里的佛珠转得飞快。
“枕旁风对男子而言,影响的确不小,清河虽骁勇善战,但到底对女色没多少戒心,否则以他的身份,当初也不会在泾阳成亲。”
眼见着母亲眉头紧皱,谭元清眼神微微闪烁,提议道,“娘,您可别忘了,舅舅家还有个庶女,生的十分美貌,比那薛氏也不差什么,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她口中的庶女是承恩侯府的姑娘,名叫肖惜年,比嫡女肖迎年大上一岁,因为身份尴尬,又生了一张勾人的狐媚子脸,为侯夫人不喜,这才耽搁了亲事,到现在还没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