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还有陛下,陶大人是大功臣,陛下也是知道的。”
那个臭小子,从小就忤逆他爹!
玖荷忽然又笑了笑,想起上辈子告御状之前,陶大人手里拿着他的官帽,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来。
陶大人相信的是人间公义,又说如果她败了,这样的朝廷不呆也罢。
“我说的都是实话,太后把持朝政,又纵容家人为非作歹,若是陶大人有了机会,也必定会当面劝解太后的。陶大人不会怪我。”
睿王爷觉得他得给陶敏谋一个外放的职位。
只是不管心里想什么,睿王爷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幅仔细聆听的样子,等到玖荷说完,还得违心的夸两句,“陶敏正直,是朝廷之福!你放心,我定不叫太后从中作梗!”
然而说完这个又没什么可说的了,睿王爷心中纵然不甘,不过还是站起身来,道:“本王还有政务在身,先行一步。”
出了这小院子,睿王爷脚步越发的缓慢了,他……玖荷看着完全不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又什么都不记得……他得怎么样才能让玖荷相信他就是她父亲呢?
睿王爷出去,玖荷被睿王爷这番话说的有点忧心,也没心思久留,说不放心少爷还在客栈里一个人待着,急忙告辞了。
罗妈妈亲自送了她出去。
继王妃住在右路一处叫做青玉堂的院子里。
三进五间,不管从哪儿看都比不上原来那一位王妃。
继王妃正跟喜鹊儿说话,“听说你父王昨儿去太庙哭先祖了。”
喜鹊儿不明就里,看见母亲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这又什么可担心的?”
继王妃道:“虽是跟太后起了冲突,不过听说起因是个姑娘……”
喜鹊儿不由得有些怏怏的,“您给我说这些干嘛?哪儿有女儿听父亲这些事情的?”
“你害羞什么?”继王妃道,“若是我不教给你,你嫁出去了一无所知,将来可怎么办?若是那家里有个厉害的小妾?你又该怎么办?你都快十四了,寻常的富贵人家这个时候都已经定亲了,连成亲的都有,我们是仗着你父亲是王爷,横竖都不愁嫁,慢慢挑便是。”
继王妃这句话说的有点心虚,当年她也是扶正的。
喜鹊儿点了点头,只是又把头低了下来,不知道想起了谁,言语里有了几分羞涩,“母亲请说。”
继王妃笑了笑,道:“其实那一家也是挺好的,上头只有一个性子软和的婆婆,两个妹妹一个已经出嫁了,一个跟闷葫芦似的,身份倒也般配,尤其是才打了胜仗,回来说不定就要封爵了,就是——”她故意顿了顿,看见喜鹊儿抬起头来,有点惊慌的看着她,“就是年纪大了一点。”
看见喜鹊儿又羞又闹的表情,继王妃开心的笑了起来,“不大不大,正正好!”
喜鹊儿不依不饶的拉着她的胳膊一顿狠摇,继王妃急忙将胳膊抽了出来,道:“我可经不住你摇,怕是只有将军经得住了。”
喜鹊儿脸上绯红一片,眼神闪烁不停,道:“不是要说正事儿?那姑娘怎么了?”
继王妃果然脸上没了笑意,道:“你父王昨天回来,还叫人把酒食坊新送来的酒退了回去,说是要戒了,我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太对。他为什么喝酒?还不是怀念那个——”
继王妃顿了顿,道:“这事儿太过蹊跷了。听说那姑娘是陶大人的丫鬟,也不知道长了个什么模样,你父王这一天就见了这么一个外人,我总觉得这戒酒……八成是为了她!”
“那母亲不叫人去查?”喜鹊儿问道。
继王妃笑了笑,道:“这便是我要教给你的,借力打力。咱们府里唯一敢对王爷不假辞色的,只有世子爷……咱们只管在府里透点消息出去,世子爷第一个不答应,保管将这姑娘的来龙去脉,怕是连祖宗八代都能查出来!”
喜鹊儿点点头,说了一声“我明白了”,正好丫鬟端了消暑的绿豆汤进来,喜鹊儿端了一碗,也顾不上别的了。
继王妃看着自己女儿……当然还有些事情她也说不出口。
比方她们两个只在外头风光,在家里……王爷一直对她们冷冷淡淡的,完全按照规矩来,多的一点没有,至于世子……连她这个王妃有的时候都得看着世子的脸色过日子。
继王妃叹了口气,也端了碗绿豆汤喝了起来。
世子爷彻夜未归,回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洗漱完毕已经到了巳时。
他穿着常服出来,看见乔氏准备了一桌酒菜,正给他摆筷子倒酒,见他出来,又坐在桌边笑盈盈的等着他。
卓长东心头一软,两步走到桌边坐下,柔声道:“你等我做什么,头三个月要多休息。”
“世子爷忙了一夜,连早饭也没吃吧。”乔氏摸了摸才两个月的肚子,道:“孩子也想等着你。”
卓长东嗯了一声,道:“下回别等我了,太医不是说头三个月最是要紧,你好好歇着。”
乔氏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会拿孩子冒险的,今儿早上起来的晚,又没胃口,正好跟您一起吃。”
卓长东叫丫鬟来撤了酒,乔氏看见不由得又笑了笑。
卓长东今天回来的晚,是因为骤然听见睿王爷跟太后起了冲突,又去哭太庙。他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当下便安排手下散步消息,又去亲自拜访了几个德高望重的朝臣,又跟人商议对策,几乎是整整忙了一个晚上。
这个时候已经饿得什么都能吃下去了,当下也不客气,盛了饭便大口的吃了起来。
乔氏看了好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道:“慢些吃,小心噎着。”又给卓长东盛了碗汤。
卓长东连着吃了三碗饭这才放下碗来,看着乔氏面前那碗饭,连一半都没吃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丫鬟上来收碗,卓长东看着这不过十五六岁的丫鬟,忽然想起来玖荷。
听说昨儿争执的起因就是她,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卓长东忽然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是柔和,不知道睿王爷善后做的怎么样了?
别叫太后迁怒于她。
卓长东正想着,忽然乔氏说话了。
“凝烟。”叫的正是那收碗的丫鬟。
卓长东的思绪被打断了,正想起身,忽然听见乔氏柔声道:“世子爷,您看凝烟可好?您一夜没睡,叫她伺候你歇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