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王妃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叫自己,找了个“她第一天来,兴许还不认得人”的借口,咳嗽一声正要说话,没想吉雨搀着世子妃过来了。
“王爷。”世子妃跟睿王爷福了福身子,又转过头来叫了一声王妃,这才问玖荷道:“昨儿夜里睡得可好。”
玖荷起身福了福身子,一边点头一边含着笑道:“嫂嫂快坐。”
继王妃这会儿肯定她不是不认得人了,她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真是小地方养出来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只是当着王爷她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拉着喜鹊儿坐下。
不过这正房就拜了四张太师椅,一边两张,玖荷做了左手第一张,乔氏坐在她对面的右手第一张,继王妃也只能跟喜鹊儿分开坐了。
坐在乔氏这个儿媳妇下手,那还不如坐在玖荷下手,横竖王爷还在这儿,坐在她下手也算在王爷面前露露脸!
继王妃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又暗示喜鹊儿也坐。
因着乔氏才来,众人都看她,乔氏道:“昨儿世子没回来,今天又是午门献俘,听见这边有了动静,我特意来问问,别误了差事。”
全王府都知道乔氏一心扑在世子身上,玖荷虽然不明白这里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不过看着众人的脸上都有点严肃起来,就知道她这句话说的不太对了。
罗妈妈脸色一变,警告般看了一眼站在乔氏身后的吉雨。什么叫做听见这边有了动静,那肯定是派了人守着,看着有人过来,急忙也来打探消息。不管怎么说这是正院,就算现在先王妃不在了,那也断然没有做儿媳妇的来婆婆院子门口打探消息的!
吉雨心中一慌,也顾不得许多了,急忙捧着盒子就走到了玖荷面前,也管不管的上突兀了,直接打开便跪在了玖荷前头。
里头放着一对儿和田玉的手镯,浅浅的青色,色泽极其均匀,一看就是上好的东西。
“都说玉养人,昨天世子妃一回来便找了这镯子出来,说给您的见面礼。”
玖荷被吓的差点跳了起来,只不过罗妈妈的手在她肩上轻轻碰了碰,隐隐有点往下压的架势,她便没起来身子,只是脚尖又往里头缩了缩。
对上继王妃还有那只鸟她能挺直了腰不搭理……可是这两个往日无缘近日无仇的……她也不习惯有人跟她下跪……再说这还是哥哥的嫂子……
玖荷虽然没站起来,不过还是很快伸手接过东西,又冲乔氏笑笑,道:“我喜欢,谢谢嫂嫂。”
吉雨松了口气,罗妈妈笑了一声,道:“还不快起来,都吓到郡主了。”
吉雨不好意思笑笑,急忙起身,低着头走回乔氏身后。
只是被这么一打岔,乔氏方才那个有点失礼的言论就这么过去了,只是继王妃心里越发的不忿了。
合着她是外人不成!
睿王爷道:“你们赶紧有事儿的都去忙。”这便是撵人了,众人都站起身来,罗妈妈手又在玖荷肩上虚虚一拍,玖荷没动。
睿王爷对乔氏道:“他昨日歇在外书房,今儿一大早便去宫里了。”又对继王妃道:“赶紧备车出去,别耽误了。”
几人福了福身子,转身便往外头走。
身后还隐隐约约传来睿王爷的笑声,“这衣服我叫她们连夜赶出来的,比穿大妆凉快。一会咱们去午门的城楼上头看献俘去,就站在你弟弟旁边,视野是最好的了——”
继王妃脚下一个踉跄,喜鹊儿不可置信的回头,“她怎么能——”继王妃拉住她的手一掐,将她后半句话掐到了嘴里。
“——你哥哥也在,他今儿穿了整套铠甲出去,我都担心廖将军叫他抢了风头。”
睿王爷笑了起来,乔氏也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屋里那一对父女。
屋外头,继王妃跟乔氏的眼神对上了,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来点什么。
继王妃脸上一冷,死死拽着喜鹊儿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吉雨哪儿还赶多留,咬着牙几乎是把乔氏架了出来。
到了屋里乔氏就软了下来,吉雨便道:“您有了身子,就算想看这会也是出不去的!”
乔氏摇了摇头,吉雨见她什么都不说,焦急的都跺起脚来。“当年您过生辰,世子爷不也穿了金凤翅兜鍪,还有那金锁甲,全套铠甲穿起来叫您开心?”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乔氏反而落了两滴泪,吉雨见她哭出来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不是郁结于心就好。
“早上没吃多少,我再给您端些燕窝粥可好?”
乔氏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可是等到吉雨出去,屋里没了人她脸上又有点阴沉,当年她嫁进来只过了一年的好日子……后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乔氏这边光顾着伤心,那边继王妃还有喜鹊儿两个也没好到哪儿去,回去不仅仅是喜鹊儿砸杯子摔碗的,就是继王妃也忍不住摔了杯子。
只是她从进王府就装到现在,不过几息之间就恢复了正常,当下吩咐套马,又问喜鹊儿,“你还去不去!”
喜鹊儿眼圈都红了,想着她那一身的装扮,还有两人擦肩而过之时玖荷那淡淡的一瞥,“去去去!去什么去!父亲带她上了午门,我就是只配去大街的份儿!”
继王妃一把拉过她,力气太大,喜鹊儿猝不及防,差点绊倒。
“去!还得高高兴兴的去!”继王妃道:“你父亲这么喜欢她,哼!不过是十几年没见了,等这阵儿过去,等你父亲心思淡了下来,你看我怎么治她!”说完一瞥喜鹊儿,道:“把你脸上那表情收收,永安门内大街也不是人人都能去的!”
玖荷已经吃了早饭,跟睿王爷一起上了那四匹马拉的大车,往宫里去了。
虽然内城这会儿也是人来人往的,都想着要寻个好地方看廖将军献俘,就算看不见献俘的,至少也要看看能统帅二十万大军,又打了大胜仗的廖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王爷这车是完全没人敢拦的,首先四匹马就是个身份的象征,再者马车前后又有拿着腰刀的侍卫,谁又赶挡了他们的路呢。
两人对面坐着,睿王爷看着玖荷,不知道怎么就笑了出来。
玖荷瞥了他一眼,“这又是为了什么?”
睿王爷道:“从看见你开始,这才几天,遇见的全是好事儿。太后这次午门献俘不出来了。”
玖荷挑了挑眉,睿王爷便道:“前天她生病,太医说她急火攻心,开了药叫好好休样,昨儿我又把她气哭了一会,她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总之听说昨天慈宁宫彻夜不眠,四个太医守着呢,多半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