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荷现在扮的是闺阁里头的娇羞女子,立即将头低了,又担心廖将军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只是那人视线不过在廖纪安身上扫了一圈,竟然像是没认出来一样。
玖荷刚放下心来,便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
“将军!”
怎么撞在今天了!
不远处,喜鹊儿扶着继王妃正从厢房出来,另一边站着的,正是廖将军的母亲,扶着她的便是善佳。
喜鹊儿原本还是一脸的笑意,但是看见陪在廖纪安身边的,正是自己恨到了骨头里的玖荷,脸上的笑容立即便扭曲了。
既然被认了出来,廖纪安索性也不装了,他不过挺了挺肩,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整个人的气质又变了。从原先的老实壮汉,又恢复成了那个谁也没法忽略的廖将军。
玖荷担心的朝那西戎王子看了过去,只见他又恢复了平静,跪在禅房前头一动不动了。
可是原来一脸平和表情的僧人,看着他们的眼神也就不那么友善了。
这京城里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廖将军的母亲整日的活动就是拜佛,原先还是大佛堂跟大相国寺各半,现在几乎是出门十次,有八次都是来大佛堂……廖将军现在乔装打扮来了大佛堂,为了什么不言而喻了。
玖荷默默叹了口气,这么一来他们原先相查的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廖将军轻声道:“连累你了。”
当着佛祖的面,虽然玖荷对这种事情都是敬而远之的,但是却不好在人家地方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便冲他一笑,“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态度这样亲昵,叫廖将军心里跟吃了蜜一样——不不不,比吃蜜甜多了!
可是看在喜鹊儿眼里就不那么受用了,她眼睛眯了眯,也不跟玖荷行礼了,直接便道:“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也信佛了?”
玖荷也不装了,声音又恢复了平日的清脆,“你管得倒是比佛祖还宽。”
既然遇上了也不好装作没有看见,几人上前纷纷见礼,只是这么一来,这解签的事儿黄了,不过黄了也好,省得还要跟人打机锋。
廖纪安依旧是陪着她到了空闻大师的禅房,不过进去的只有玖荷一个人。
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蒲团,上头一个背对着她盘腿而坐的僧人,听见动静也不起身,而是道:“施主心中繁杂,所求之事……菩萨虽能解,却不能从我等口中说出,我等方外之人,更是不敢妄议。”
怎么一个个都觉得她是问朝堂之事呢?这有什么好问的,计策都商量好了,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虽然可能要拖上一段时间,却是能顺顺利利解决的。
玖荷便道:“多谢大师为我答疑解惑,既然如此,我便不多打搅了。”说着便又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廖纪安有点惊讶,他虽然没来过这地方,却听自己妹妹说了许多次,什么母亲进去解签,她在外头喝了两杯茶,吃了一块点心等等。可是今日郡主这速度……怕是茶还没沏好呢。
“都是因为你啊。”玖荷看见喜鹊儿对她怒目而视,想也不想便是这句话出来。
廖纪安笑得越发的开朗了,“好容易出来一次,咱们去后山逛逛可好?”
玖荷点了点头,廖纪安又回头吩咐几句,陪着她一起走了。
没想她刚走,廖老夫人便看着她的背影,如同喃喃自语般道:“她到是有本事,能拉着他来这佛门清净地。”
继王妃跟喜鹊儿脸色齐齐变了。
喜鹊儿这些日子背了不下七八本经书,又找了许多大师解经的手札来看,几乎比那些要参加科考的人还要用功了,好容易能跟廖老夫人搭上话,又得她夸奖两句有慧根,却还是不敌这位外来户!
喜鹊儿气红了眼睛,可是却不能当着廖老夫人哭出来,掐的手心都疼了。
“就是这性子不怎么好……”
廖老夫人这一句话又叫喜鹊儿破涕为笑,母女两个对视一笑,喜鹊儿甜甜地说,“听说大佛堂的后山有个放生池,我扶您去看看?”母女两个早就做好了功课,知道这放生池里有不少东西都是廖老夫人贡献的。
果然廖老夫人微微一笑,很是骄傲道:“里头有只乌龟,是我早年放生的,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勉强算是睡醒了吧……以及再说一句题外话,猫跟狗都不能警示地震……该吃吃该睡睡,神经大条无所畏惧……
第79章
大佛堂香火鼎盛, 只是现在还早,一般人也进不来后山, 因此也没几个人, 玖荷一进来便觉得神清气爽, 看着已经成了深绿色的树叶, 比春天的时候别有一番滋味。
她几乎是并排走在廖纪安旁边,想起方才的事情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好好的计划被人破坏了, 尤其是那一支上头什么都没有的签文……僧人都已经说要将她带到禅房里解经了。
也许今天他们就能知道这事儿是不是大佛堂做下的。虽然这么多香客,遇上危险的好像就廖老太太一个,可是……她忽然想起来喜鹊儿方才一眼就看破了廖将军的伪装, 连他战场上的仇敌都没看出来。
玖荷心里生出点难以言表的滋味来。叫她替喜鹊儿说话,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将军看着怎么一点都不在乎呢?
她现在自然是不知道廖纪安只是想找个借口同她一起出来, 至于是谁在廖家的马车上动了手脚, 查来查去所有的证据还有动机都指向了西戎人, 廖纪安现在还没动手教训他们, 不过是想等着西戎谈判的人走了再说。
玖荷余光扫了一眼廖将军,他脸上倒是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什么来,难道他就不觉得这等半途而废的滋味太叫人难受了?
“风景倒是不错。”廖纪安笑道:“平时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你不是说要我教你骑马,下次休沐的时候,咱们去岭山马场。”
玖荷急忙收回眼神,脸上又挂上了笑意, “上回哥哥还同我说,将军教人骑马是最凶的,还说等到天气凉爽了,他来教我。”
廖纪安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道:“他怕是没空,等到秋天锦衣卫就该起来了,又有恩科要开,他怕是忙得分不开身来。”说着说着他表情又有点落寞,“那时候我怕是就要闲下来了。”
解甲归田,玖荷脑袋里头立即冒出这四个字儿来。这仗打完了,廖将军交了兵符赋闲在家,英雄无用武之地,除了心里上巨大的落差,想必也很是寂寞吧。
横竖哥哥不在,玖荷故作轻快道:“我也是信将军多一些的,哥哥的马术是在平地上练出来的,将军却是在战场厮杀出来的真功夫,既然要学便要学最好的。”
廖纪安笑笑,“多谢郡主。”
玖荷指了指前头的小池塘,周围有几座假山,还有一条小溪从山上流下,“有山还有水,咱们去看看水?”
哪知道廖纪安忽然摇了摇头,玖荷不解,见他眼睛里含着笑意,道:“那儿是放生池。咱们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看看风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