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2 / 2)

乔氏低声啜泣,“我没有,这是我的孩子,我嫁进来都要三年了,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我能感受到它在我肚里一天天长大,它还会时不时的踢我两下!”

“哼!”卓长东冷哼一声,问:“你嫁进来三年?三年了你还不忘给你娘家传递消息!”他说了这一句话,深感这样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深吸了口气,语气已经平缓了下来,“你跟乔家说了王府同吏部侍郎薛全传交好,可有这等事情?”

乔氏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不为什么吏部侍郎,而是卓长东说话的语调,他跟丫鬟就是这样说话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难道他已经——

“说!”

卓长东一声怒吼,乔氏吓得打了个寒颤。

“没有!”她慌忙否认,“我不过一个后宅妇人,又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吏部侍郎?世子是在哪里听了谣言不成?”

卓长东的视线越发的寒冷了,“虎骨。三年前的礼单,你要这礼单做什么!”

他紧紧盯着乔氏,没错过她眼底的慌乱,还有忽然僵直的身子,这么说就是她。

屋里安静了片刻,乔氏慌慌张张道:“那会儿我刚嫁进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大伯娘教我没事看看家里的礼单,便能知道跟什么人家交好了。我母亲不过是个乡绅之女,官宦人家的后院往来,家里只有大伯娘知道该怎么办。”

乔氏忽然明白过来,扑到卓长东脚下,“不是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她真的是教我。”乔氏满脸的泪痕,“我写信回去不过是提了一嘴,虎骨是个稀罕的东西,我就是提了一句!”

卓长东一声叹,这无意之中的泄露比蓄谋的泄密更加的可怕,因为根本就是防不胜防,不知道她会泄露什么出去,也更加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泄露出去的。

“千日防贼——”

乔氏哭道:“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再不敢了!”

“还有我娘的嫁妆,”既然已经开口了,卓长东干脆一次问个痛快,“嫁妆单子你给乔夫人看过。”

乔氏啜泣道:“母亲教我要跟郡主好好相处,说她是世子爷的妹妹,又在外头受了许多苦,叫我好好待她,我便想着不如把原来婆母留下来的嫁妆给她,也好叫她留个念想。只是原先那单子已经久了,连墨色都看不清了,再说又是当时的老物件,我想着这个也要留下来做个纪念的,便重新抄了一份,正好母亲也在,她没看的!她只知道这是嫁妆单子,她没见的!”

卓长东如何敢信她?这嫁妆单子是在乔夫人的劝说下才拿出来的,又是在乔夫人眼皮子底下抄的,然后乔夫人一个字都没看?

只是想想她说的这两个解释,他眉头一皱,“前头是因为你大伯娘,后头是因为你母亲,你倒是把自己撇的干净。”

乔氏一愣,慌张中眼泪流的越发的厉害了,“世子莫非不相信我,我既然嫁到了王府,已经成了王府的人,若不是受了别人蛊惑,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您再信我一次!我再不敢了,以后娘家我也不来往了,我安安分分在王府待着,世子爷!”

卓长东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厌恶,“是!你给我不停的找侍妾是因为别人都有,你给娘家泄密是因为你大伯娘蛊惑的,你把嫁妆单子给你母亲看了是因为她刚好在场——我就不明白了,这一件件事情都是你做下来的,你怎么就不能承认呢?你自己身上的原因明明最多,为什么就是看不见!”

乔氏不住的摇头,“不是的!我一心为了世子爷好,我半点私心都没有!”

“早知道——我真的应该听他们的劝,在功勋人家找个世子妃,也不会有这许多麻烦!日子也更舒服!”

哪知道这句话一说出来,乔氏忽然尖叫一声,整个脸上都红了,眼睛瞪得都凸了出来,“功勋人家?你想找谁!廖将军的妹妹?”她忽然笑了一声,“她不行!我才见过她,还是个姑娘,别说生儿子了,就是圆房都不可能!再说她连话都不敢说,还不如我呢!”

她声音又尖又利,卓长东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有点吃惊的退后了一步,乔氏眼睛一眯,又道:“还是你看上我堂妹了?”

“我就说为什么世子爷总给她送东西!可惜了,她已经定亲了,还定的是个翰林,你要是不怕被天下人读书人弹劾,你就去——我忘了,你已经被他们都弹劾了!”

“你疯了不成!这说的都是什么混帐话!”

乔氏忽然站了起来,退后两步坐到了椅子上,“我不死,谁也别想进门!”她手摸上自己肚子,“我生的才是嫡子!别管是善佳还是诗筠,你一个都别想!”

卓长东毕竟还年轻,况且今天又才上书辞官,心里憋着气也还没发出来呢,被这样的挑衅是旧火没灭,新火又着了,他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不死我就没办法了?我可以送你去寺庙,你一个人都见不到,你以为你大伯会给你出头?我许他一个知府的位置,他什么都不管了,还有你父亲你祖父,哪个敢踩在我头上的?”

“别管是谁!不管是廖纪安的妹妹还是你的堂妹,都比你强!至少她们一个个都知道好好的待我妹妹!”

乔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卓长东,“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妹妹!我对她好?我怎么对她好?她一进门便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她住在正院,我住在侧院,她从来不到我院子里来,而且要叫我这个嫂嫂去正院拜见她!她想出门便出门,我出个门还得问上好几个人!”

“颠倒黑白!她住正院是因为那是我母亲的院子,没出嫁的姑娘住在母亲的院子里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要出门你就出去,我从来没拦过你,继王妃也从来不敢管你,父亲——父亲更加管不着这个!”

“我每次去看见那对白兔子,我都恨不得把它们摔死了事!”

“好好好!”卓长东怒极反笑,“我原先见你的时候,以为你温柔贤淑,是个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人,现在可总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妒妇!你连我妹妹都要嫉妒!她在外头过了十几年苦日子,别说兔子,整个王府都给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乔氏原本被愤怒烧干的眼眶里又有了泪光,“你叫我怎么喜欢她?我才多少东西?我两百两的月钱,她五百两的月钱,我是王府未来的主母,还不如一个没出嫁的姑娘,你叫我怎么喜欢她!”

“王爷一气儿给她十万两,首饰衣裳更是不计其数,皇宫更是隔三差五的有赏赐出来,她回来到现在你也不听听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是怎么说的?都要三个月了,就没穿过重样的衣裳,也没带过重样的首饰,就连鞋子都是一箱子一箱子的往里头抬!随便拿个帕子出来便是双面绣的!”

卓长东张了张嘴,想说两间耳室还有西厢房里头全是你的衣裳,你又有什么不满意的,不过最后还是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你就是嫉妒她。”

这语气里带了一些疲惫,还有点轻视,还有点别的什么乔氏没品出来,但是却叫她再次想起上回母亲说过的话来——七出。

乔氏越发的慌张,“我怎么对她不好了?我连婆母留下来的嫁妆都给了她了,我又不能管家,我哪里来的那么多好东西给她?我就是想吩咐厨房做顿宴席都不行!再说她得了宫里许多赏赐,又怎么会看上我这等东西?”

“就你这样的还想管家!这可是王府!我母亲当年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卓长东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还有嫁妆,你是怎么给她的?我母亲的嫁妆,还能留下来什么东西?我母亲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外祖父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一家三口住在一个三进的院子里,她能有什么嫁妆?”

乔氏争辩道:“这毕竟是个念想,也不能全给了她,怎么也得给世子爷留两样!”

卓长东冷笑,“现在又是为了我了?二十年前布料,别说早就已经用完了,就是还剩下,也都朽成灰了。二十年前的首饰,我父亲留了两样,我留了两样,剩下的你倒是全给了她。”卓长东说的很是讽刺,“跟王爷成婚不用准备家具,再剩下来便是两个田庄,一个店铺。你给了她较小的田庄,店铺没有给她,我说的可有错?我就不明白了,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一年的进项也就是你两三个月的月钱,你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

“这怎么就是我小家子气了?”乔氏再次委屈起来,“大的田庄咱们两个曾经去玩过,还在那屋里行过夫妻之礼,怎么好给了你妹妹,至于店铺,哪有没出嫁的姑娘有店铺的?”

“说来说去还是你有道理。”卓长东冷笑道:“怎么都是你有道理。”他再次道:“我真该娶个勋贵人家的女儿,想必现在也能相敬如宾过得舒舒服服的!”

他狠狠瞪了一眼乔氏,“你们这等人,自诩清贵,读书都读傻了!你们一家人都有毛病!你大伯父现在找我来谋官,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你也是一样,不知道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过日子,整日的找不自在!”

卓长东想起乔氏一开始的表现,“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先认错,说再也不敢了,都是你的错。等到我一条条问你,你又说这个与我无关,那个又是被谁骗了,我要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用?你是能当家做主还是能代表王府出去交际?就是娶了廖将军的妹妹,好歹还能有个得力的大舅哥,娶了你?关键时刻不出主意还来添乱,我真是——”

卓长东再次气得笑出声来,“不不不,反正都得摊上乔家这门亲戚,就是娶了你堂妹也比你强些,她最起码还贤惠知礼,我见她好几次,哪一次不是低着头就退到一边了?好歹还能逗我妹妹笑一笑!”

“世子!”乔氏忽然大叫一声,“他是故意的!我大伯一定是故意的,他两年前就知道这个消息,故意拖到现在才说,就是想叫你恶了我……他有叫诗筠住在咱们家里,就是想叫诗筠也嫁进王府!她是我们姐妹里头最有心机的一个,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疯子!”卓长东嫌弃的看了她一眼,“现在想想,我这两个月睡在书房竟是成亲以后最舒心的日子——明儿我就叫人来搬东西,你自己好好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