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扑哧一笑:“傻丫头,还真信了!”
语嫣气恼:“你吓我呢?”
“好妹妹,你今儿可办了一桩好事,要是郡主真欺到方姐姐头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今日王家来这么多人,又是老太太六十大寿,那出了事可不得了。”
语嫣正有些得意,又听她道:“不过,下回可万万不能如此了,今儿是她没防备,不知道你这丫头满脑子鬼点子,且到底是在王家,她不敢如何,下回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你可记住了?”
语嫣立马点头如捣蒜:“记住了……不过姐姐,这郡主到底为什么要如此不依不饶呢,既然方、王两家都已有意结亲,她还非出来瞎掺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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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美人图
宋归雪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位郡主殿下,许多年前本是要与王大人定亲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有成,磋磨到现在。”
“那她如今多大了?”
归雪压低声:“仿佛已有二十四五了呢。”
语嫣咋舌:“那她真的是很喜欢王叔叔,怪不得听说两家议亲的事那样不高兴……”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虽跋扈了些,到底也是个花一样娇养的女孩儿,只不过是痴心错付、阴差阳错罢了。”
“所以她说方姐姐捡了她的便宜,原来是这个意思,”语嫣道,“可是方姐姐也是无辜的……”
归雪摸了摸她的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烦忧,这不是旁人能左右的,郡主殿下和方家姐姐的事往后你可不要掺和进去了。”
*
今日在寿宴的事,姐妹俩本想瞒过宋老太太。没成想第二日早,王家就有人送礼上门,是王老太太的心意,送的是三套白玉、翡翠、金玉的头面。
宋老太太何许人也,王家人不必说缘由,她便知道这份礼与昨儿的寿宴有关,就叫了归雪来问话。
归雪将事情一一说了,宋老太太久久没有言语,只垂眸捏着佛珠。
归雪有些不安道:“祖母,这事是妹妹有些鲁莽了,但她年纪还小,也是我没看顾好她。”
“我没有要怪她的意思,”老太太道,“归雪,这么多日下来,你觉得你这二妹妹如何?”
归雪一怔,猜不准老太太此问何意,只据实答道:“妹妹天性纯善,就是有些莽撞,说到底是不知事的缘故。”
老太太微微一笑:“你倒是宽厚。”
“祖母的意思是……”
“我倒不是说这孩子不好,只是,她对着郡主殿下那样作为,分明是胆大妄为,然而却又见好就收,极会看人眼色行事,让人无从指摘。这孩子,要么是如你所言,天性使然,要么就是……聪慧得过了头。”
归雪听了老太太的话,起先是一阵愕然,随后明白过来,不由微微心酸,缓缓道:“祖母,孙女觉得,语嫣会看人眼色不是她心中有算计,而是她自幼缺少爹娘的疼爱,心性敏感之故。”
老太太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她既喜爱语嫣,内里却又偏袒大房的一双儿女,不希望她锋芒太过。中间到底是隔了十多年的情分,老太太心有防备也是难免。
但归雪还是忍不住有些心酸之意,老太太疼惜她和大哥骤失双亲,却也忘了,语嫣虽看似天真烂漫,实则是自幼就没有母亲,长在江南,亦没有祖父母疼爱。
“你真的这么想?”
“祖母,有一件事孙女没跟您提过,大哥他对语嫣……仿佛是不太喜欢,他的态度摆在那儿,就连下人们都有所察觉,语嫣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人说过大哥的半句不是,也没有显露过委屈,”归雪看着老太太的眼睛,“她是个心性很好的孩子,这回王家的事,也不过纯粹是为了帮方家姐姐一把,没有别的居心。况且,王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语嫣若真是什么魑魅魍魉,岂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听完这一番话,宋老夫人颇有些震动。她看着面前有些瘦弱的女孩,眼睛竟有些湿润:“凌山生了一个好女儿,你和语嫣都是……极好的孩子,是祖母一时蒙了心,想偏了。”
归雪有一句正说到了老太太的心坎上,王家老太太是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晓得,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看起来再柔和不过的一个人,其实眼睛比谁都毒,连她都喜爱语嫣,说明这孩子确是个心性难得的。
*
十一月初七那日,语嫣头一回到方家做客。
那日方妙玉回家后,方老爷的继室,如今的方夫人,问起她的簪子何以没了踪影,她便吐露了实情。方夫人既恼恨湖阳郡主胡作非为,又感激语嫣仗义帮忙,特意请她和归雪去方家做客。
不巧这日归雪身体不好、不便出门,语嫣就单独去了方府。
方家老爷是礼部尚书方贺林,方家并非世家,也是寒门出身,方老太太与王老太太又是手帕交,因而两家关系颇为亲近。
语嫣由下人领着到方妙玉的院子,院内有两排高低阶的木架,摆放着吊兰和秋菊,翠绿缀着橙红,是在这秋天里难得一见的颜色。尤其高阶上的两盆吊兰,长枝垂挂,碧色青青,清新雅致。
她记得,好几年前,在王叔叔官衙的书房,也有一盆长势极好的吊兰。
方姐姐与王叔叔一般饱读诗书,有文人墨客之气,因而都如此爱惜花草。
她跟着丫鬟进到屋内,就见妙玉坐在梨花木雕椅上,双颊微红,很是气恼的模样。
“小姐,宋小姐来了。”丫鬟禀道。
妙玉回过神,慌忙起身:“语嫣妹妹……实在不好意思,我方才是气急了,都没留意你。”
语嫣摆手:“这有什么,不过……你这是生什么气呀?”
妙玉扶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妙玉身边的丫鬟百螺忍不住道:“还不是那个魏王殿下,隔三差五地送一些乱七八糟的画来,害得我们小姐……”
“多嘴!”妙玉斥道。
语嫣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百螺,凑上前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画呢?”
妙玉指了指对面案上,重又坐下,略有些疲惫道:“你自去瞧吧,过会我就使人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