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莲眯起眼,他没想到王彦竟还会诊脉。
此时此刻,唯有破釜沉舟了。
他眼神一凛,手一扬,袖下便闪出两道银芒,刺眼至极。
王彦搂紧语嫣,双手一浮,侧身避过。正要定睛细看,却见那暗器啵的一声炸开,嘶嘶作响,散出青烟。
他沉着脸飞身而出落到院内,再回头看,品莲已不在屋内。
只听咣当一声,有兵器相接声自屋后传来,虽不见人影,却听得刘明远的大喝。
原来方才到此未过多久,刘明远就已经顺着方才先前屋门倒地发出巨响的方向跟了过来,他听屋中情形,便先到房顶静观其变。
品莲声东击西,自以为得逞,未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跃出屋子就有大刀直朝自己头顶砍来!
刘明远武艺高强,且不必为语嫣所累,品莲一时陷入苦斗,脱不开身。
另一头院内,瘫坐在地的妙玉仰着头愣愣地望着王彦和他怀中的语嫣。她嘴巴一张,正要说话,却见王彦仿佛根本没看见她,径直抱起语嫣,飞身而去。
*
王彦心知此事关系女子名节,语嫣此等情形,绝不好让人看见。他便将人按在怀中,用宽大的袖袍遮挡,飞掠向前。
所幸语嫣身形娇小,又因中药之故毫无所觉,在他怀中极为乖静,这一路疾奔,偶尔遇到几个丫鬟,也未来得及看出一二。
王彦径直带人出了宋府,驾马扬长而去。
语嫣在他怀中,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颠簸频频,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腰。
一刻多钟后,马儿在一处别院前停下。王彦抱着人落马,门房一见,很是惊讶:“六爷,您这是……”
王彦:“速速备冷水到采薇阁,两个时辰以内不许任何人靠近。”
此处乃王家别院,又称琳琅院,置在城西六一巷,颇为僻静。王彦平素偶尔会到此处看书休养,却极少穿着官服过来。
门房见他脸色冷峻,不容抗拒,心头大跳,即刻转身去知会管家下人,不敢稍有耽搁。
王彦抱着人穿越回廊,进到采薇阁,挥开宽袖,就见一张粉腻泛润的面孔微微歪着,双眸紧闭,竟似有几分气若游丝。
他举手在语嫣颊上轻拍,沉声唤道:“语嫣?”
语嫣略有所觉,却并未睁眼,只眉头蹙得更紧。此刻她鬓发潮湿,嘴唇微咬,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痛苦:“不要……不要,求求你……”
王彦猛然握住她的手晃了晃:“真真!”
语嫣一颤,长睫如扇打开,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眼尾泛着轻红,目光似痛苦又似乞求:“王……叔叔?”
王彦呼吸一紧,忙道:“语嫣,你乖,很快就好了,不要怕。”
“我好难受……”她无力地靠在他胸前,泪珠飞落,一声声地呜咽。
王彦将那细细的手腕握在手中,冰凉柔软,滑腻无骨,竟令他心神微乱,下意识就想丢开去。
“六爷,水来了,放在何处?”下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王彦:“倒进浴桶,好了就立马退下,不许靠近。”
下人应喏照做,转身之际,微微抬头,惊见大宝屏风上映出两个相拥重叠的身影,猛然一震,飞快垂了头逃也似的退下。
王彦将语嫣打横抱起,走到屏风后,看了一眼轻微荡漾的水面,略一闭眼又睁开,抬起腿径直跨了进去。
合欢散虽不致命,但极令人难堪,且药性强烈,非一般春.药可比。王彦心知语嫣性子,若是给人看到她如此,恐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因而只将人径直带到自己的别院,想着陪她熬过药性,再带她回府,届时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过去即可。
如今已是深秋,天气寒凉,语嫣又是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身子,他便抱着人与她一同入水,一面让冷水驱散药性,一面抱住她且用掌力为其暖身。
两人在水中紧紧相拥,语嫣的头歪在他肩头,两只手牢牢攥在他后肩处。
暗红色的官服被水浸湿,染成深色。王彦紧紧皱着眉头,将人搂紧,生怕她滑入水中。
语嫣酸软得厉害,下身有如火烧,涌泛着一阵阵的异样,令她惊惶失措,茫然不已。
每当她轻轻战栗,就有一个清润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抚慰,令她略微平静。
一股熟悉的淡香,夹杂着茶叶的清芬,斥入鼻息。语嫣闻着那好闻的味道,就像是干渴已久的人嗅到醴泉的甘甜,紧紧攀着他不愿松手。
尽管如此,还是难受至极,几欲窒息。
她就那样歪在王彦肩头,嘤嘤哭泣。
王彦岂能不知这药的厉害,想到方才踹开门时所见的那一幕,神色竟透出森寒。
看到语嫣这样反应,除却冷冷怒意,更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在刑部为官多年,所见所闻,莫不是世间最阴暗狠毒的角落,几年下来也未少见过寻常人中此等催.情药物的反应,无一不是丑态毕露、自失神智。可此时此刻,语嫣在他怀中,这样娇弱难持、痛苦难耐,却没有半分淫.荡放纵之态,可见是真的心思无邪、纯善清正。
“王叔叔,好……难受……呜呜……”
语嫣的哭声渐渐高了起来,仿佛极难忍受,浑身发抖不止。
王彦感觉有异,将她推开,扳过她脸一看,当即脸色一变。
原来,语嫣因痛苦难当、忍无可忍,竟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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