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几日,霍玉襄入宋府后,老夫人和她种种行迹,当中暗示再明显不过。他本以为老夫人是要把霍玉襄许给宋归臣,却没料到会是他自己。
不说霍玉襄的年纪做他女儿也有余,他还是她的亲舅舅,这简直荒谬。
况且,他此生的情早已用尽,如今只想守着语嫣罢了。所以当初白夫人来找他,他才告诉白夫人,自己就算是续弦,也只会有语嫣这一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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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刘明远从刑部出来时已是寅末时分,天色浓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刘大人,夜深了,一个人回去不安生,要不要奴才去给您……”
刘明远不耐地挥手:“不必,我又不是方二公子,还怕一个人走夜路?”
仆从无法,只好由得他去。
刘明远独自踱步至城东街头,街边店铺都大门紧闭,寒风吹拂酒帆,刺啦作响。
走到茶铺边上,他脚步顿住,缓缓地抬头:“有种就出来,别跟我玩这套。”
话音一落,一枚飞镖倏地朝他后脑飞去,破风而下,势不可挡。
刘明远当即扑倒在地,又有暗箭咻然而出,他神色一凛,朝边上飞快一滚,堪堪避过。
他猛然抬头,朝暗器发出的方向看去,然而甫一昂首,就有一道深影举剑兜头向他劈来。
霎时间剑气四溢,杀机毕现。
此时拔刀已来不及,刘明远高喝一声,弹飞而起,两臂交叠,以金色护腕相挡。镪声骤响,几乎震耳欲聋。
刘明远被剑气逼退,手背上出现一道一尺长的血痕。
他迅速拔刀,飞身而起,与那使剑者刀剑相接。少倾,刘明远大怒:“是你!”
这个狡猾的出招路数,他不久前才领教过,分明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的红莲教教主品莲!
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的人轻轻一笑:“刘大人竟然才看出来,果然是不堪大用呐。”
刘明远大刀一扫,寒光闪过,映照出一张俊美秀雅的面孔,虽仍是人面桃花、色若春晓,却明摆着是一张男人的脸。
刘明远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留情地挥刀向下。
品莲:“刘大人这刀,比起上回交手,似乎又慢了一些,看来你是越来越不行了。”
刘明远:“闭嘴,一个男生女相的兔儿爷也敢口出狂言,看我不砍断你的脖子!”
其实品莲这话真正是踩到了刘明远的痛处,他自解蛊后,浑身上下总有些使不上劲,且一日比一日严重。
几个回合下来,刘明远已有些体力不支,刀剑铿锵竟令他耳边轰鸣不止,好几次都险些一个趔趄。
在他晃神之际,品莲长剑一挑,直朝他眉心而去。
夜色太浓,看不清对面之人形貌,只见一星银芒刺目,迎风呼啸而来。
刘明远一震,一时竟无法动弹。
哐当一声,那一点寒芒忽而炸裂,眨眼间四散消失。
品莲虎口一麻,顿时神色一变:“什么人!”
对方并不言语,品莲忽而有所察觉,抬头朝上方看去。
在那屋顶上,隐约立着两道身影,远看似乎是……一男一女。
品莲脸上狰狞了一刹,随即拔剑而起,飞身没入夜色,转瞬消失无踪。
刘明远想将那二人的情形看个分明,却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幽香,等他意识到不对,人已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屋顶上两人飞身落下,女子走到刘明远跟前,将他扶起,抬手在他脉上一探,凝眉道:“果然是那蛊毒还没解干净。”
男子淡淡道:“你还想替他清蛊?”
女子俯首:“求侯爷恩准,此次以后,我与他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他扫了她一眼,轻轻一嗤:“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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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明远一觉醒过来,人已经躺在了自己屋里的榻上。
想起昨夜种种,他脸色骤沉,霍然而起。
“来人!”他声音嘶哑地大喊了一声,惊得院里几个仆从慌忙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昨夜我是怎么回来的?”
“这……奴才几个也不知道。”
刘明远大怒:“你们是怎么值夜的,我几时回你们都不知道?”
几人吓得纷纷跪地:“大人饶命,奴才的确不知道,这神不知鬼不觉的就……”
“行了,都滚出去!”刘明远一抬腿踢翻了矮凳。
下人们退出屋子后,他坐在那儿眉头越皱越紧。
昨夜他失去意识后,恍惚间竟梦见了一个令他极为意外之人,而且是一个……应该早就不在人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