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玉铁青着脸:“赶快去叫大夫!”
没有人想得到,蒙陀竟会孤注一掷刺杀王彦!
方恒玉目光阴沉地看着横在地上只差一口气的蒙陀:“把他也带下去,锁好了,别让人死了。”
*
王彦重伤不醒,刑部上下人心惶惶。刘明远赶到时,看到这素来稳如泰山的人不省人事,脸色登时不好。
方恒玉跪倒在地:“刘大人,是属下办事不力,害得王大人受伤,请您责罚。”
刘明远的确是很想踹他一脚,然而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还是生生忍住了:“蒙陀呢?”
方恒玉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异常狰狞。
“只剩了一口气,我已命人吊着他。”
刘明远点头,咬牙道:“做得对,他如此胆大妄为,岂能轻易就让他死了!”
“我去会会他,你留下守着王大人,有什么事立马来叫我,”刘明远起身往外走去,又一顿,“此事暂时不要声张,尤其在他醒过来以前,不要让王家老太太知道。”
方恒玉:“明白。”
刘明远走后不久,有仆从在门外禀道:“方大人,有人求见王大人。”
方恒玉眉头一紧:“是什么人?”
“是一位姓宋的小公子,自称是王大人的亲眷。”
方恒玉一愣,立马道:“把人带过来。”
方才王彦离开宋府后,语嫣不知为何有些心慌。她在屋中坐不住,索性就到院子里走动,却意外在花丛边上捡到一块羊脂玉佩。
这玉佩上雕着一只鹤,缀着根银灰色的穗子,看起来简朴无华,且有几分眼熟。
她问了院里的丫鬟,那三儿见了玉佩,蹙眉细想了想道:“这好像是……王大人随身所佩之物。”
经她一说,语嫣立即回想起来,这可不就是王彦的东西,怪道有些眼熟。
“这是王叔叔随身之物,想必要紧得很,如今他不见了东西,多半会着急,不如我……”
紫扇忙道:“您可别,找个人捎个口信过去不就成了,上回您去刑部那回可把奴婢吓得不轻,这回奴婢说什么也不会陪您去了!”
这时候,沉默已久的三儿忽然开口道:“奴婢陪您过去。”
紫扇瞪圆了眼:“你、你什么意思!”
三儿根本不看她,只看着语嫣。
语嫣点头:“我心里是有些放不下,还是亲自送去妥当。”又看向紫扇:“三儿武艺高强,有她在,我不会有事。”
紫扇还欲说什么,三儿又淡淡道:“小姐是主子,你不过是个奴才,什么时候主子要干嘛还要向一个奴才过问了。”
语嫣见她们二人颇有些剑拔弩张,暗道不好,忙道:“好了,咱们先去了再说。”
当时,她还不知王彦出事,如今亲眼看到他,握着玉佩的手骤然攥紧,脸色也一下变得雪白。
方恒玉见她如此,竟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心就是那玉佩,给她这样攥了一把,微微地发疼。
他不由柔声道:“你放心,王大人虽然受伤不轻,但并不妨碍性命,只不过要受些苦。”
语嫣坐在床边,垂眸望着王彦,并不作声,只点了点头。
三儿睨了方恒玉一眼:“刑部里外都是高手,怎么会让王大人受伤?”
方恒玉神色一黯:“这都是我的过失。”
三儿眉头一挑,不再说话。
须臾,有仆从端了药进来:“大人,药煎好了。”
方恒玉上前接过碗,屏退仆从,坐到床边道:“三儿,你帮我把大人扶起来。”
语嫣忙站起来给他们二人腾地方。
她本有心亲自服侍王彦喝药,却又生怕自己笨手笨脚浪费了好不容易煎好的汤药,就只咬着唇倚在一边,拿帕子替王彦擦拭嘴角溢出的药汁。
她自认识王彦以来,从未见他如此虚弱的模样。
眼下他长眉微蹙,双眸紧闭,脸色异常苍白,与平素气定神闲之态相去十万八千里。
她心底抽痛,竟有些不能呼吸。
方恒玉坐在床上,语嫣则坐在床前的矮阶上倚着床沿,他眼睛低下就能将她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双眸湿润,似有泪意,且望着王彦的目光十分心痛怜惜,那玉眸红唇,雪腮琼鼻,如临花照水,美得令人心悸。
他微微一震,手中的勺子也跟着一抖。
三儿皱眉看他:“方大人,你小心一点。”
方恒玉忙点头:“抱歉。”
语嫣全部的心思都在王彦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方恒玉的异常。她见王彦每喝下一口药眉头都会更紧,一时心揪,竟不敢多看。
目光一转,却不经意间望见王彦垂落在边上的手指动了动,想也未想就伸手握住:“王叔叔?”
王彦左肩钝痛,整个人有如被架在油锅上炙烤,火热难当,恍惚间听到她的声音,轻柔软糯,如一捧甘霖迎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