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太妃娘娘深夜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眼看就要离开京城,本宫有几句话不得不说,恐怕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晋王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微微一笑:“娘娘还真是让孤意外,三弟才去了没多久,您竟有心思来给孤透漏消息。”
何太妃摇头:“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之所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和枉死的衡儿。”提到魏王,何太妃眸子一冷,透出浓浓的恨色。
晋王心头一跳:“太妃的意思是,三弟的死另有蹊跷?这可就怪了,王尚书断案如神,从未出过差错,怎么可能错判?”
何太妃恨声一笑,眼里的怒色几乎要喷薄而出:“什么青天老爷,也不过是天家的走狗罢了,皇上叫他往东,他又岂敢往西!”
听得此言,晋王愈发心惊,表面仍不动声色:“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孤不明白。”
何太妃娇笑一声,眼神流转,风情妩媚,只那目光满是讥诮:“殿下就不要跟本宫打马虎眼了,你分明猜得到我的意思……我说这些,就是要告诉你,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除了希望借殿下的手替衡儿报仇,并没有其他意图。”
晋王:“太妃到底要告诉孤什么?”
“与其我来告诉你,不如你自己看。”她从黑色的袍袖下面取出一个细长的檀木盒,双手推至晋王跟前。
晋王垂眸,看到木盒上的龙爪图纹,眼睛一缩,情不自禁地抬手按落:“这不会是……”
何太妃紧抿着唇,半晌,缓缓道:“这才是当年先帝留下的真正遗诏。”
晋王猛地抬头看向她,手掌下的木盒变得滚烫灼人,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烫穿。
第59章 惊马...
这日,王彦一到刑部,就从官差那儿听说了魏王妃崔锦仪以死相逼、不愿离开刑部的消息,当下便前往刑部后堂。
崔锦仪一见王彦出现,腾地起身,开口就道:“王大人,药是云若那贱人撺掇王爷自己用的,与我无关,凭什么要贬我作庶人?”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不由尖利了起来。
对她这样的人来说,从命妇变为庶人,与死有何分别?不管想舍弃她的是何太妃还是崔家,她绝不能称了他们的心。
此时此刻,仪态教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王彦看着她道:“王妃这是不服?”
“当然不服,”崔锦仪道,“先前我是一时乱了阵脚,仔细想想,这个云若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云若在魏王府受宠,崔锦仪虽看不惯她,却从未出手打压。一方面,对魏王这个人,她是打从心底不抱期望的,他怎么高兴就怎么来,反正他的名声也已经臭到不能再臭了。另一方面,这个女人是何太妃从宫里送来的人,她还真不好随便动她。而且,太妃送人过来的用意,她也略知一二。比起让魏王成日惦记着方妙玉惹出什么乱子,还不如就让这个奴婢出身的女子占着他,左右她自己也不稀罕。
要说起来,云若在魏王府既得魏王宠爱,又不受她这个正妃欺侮,背后还有何太妃做靠山,也算是过得如鱼得水。
她怎么敢做出这种事?又有什么必要这么做?
崔锦仪听说王彦对云若动了刑,断了她三根手指才作罢,就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
这个女人背后,肯定大有人在,而这个人,还不大可能是何太妃。
王彦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王妃还真是心思聪敏。”
崔锦仪略微一瞪眼:“你、你这是承认了?”
王彦:“王妃不妨想一想,魏王殿下出事,皇上为什么要下旨让太妃娘娘出宫?”
崔锦仪蹙眉,沉吟半晌,忽然一个激灵,面色惨白。
王彦:“王妃是聪明人,应当知道,眼下这种结果并非是你我能够左右的。”
能骗过何太妃的眼睛把云若安插到魏王府,出事后还能让皇帝帮忙掩盖真相,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
崔锦仪恍悟的同时,又觉得背后一阵发冷。
王彦看着她道:“再者,魏王殿下用禁药的事,恐怕王妃也不是真的毫不知情罢?”
崔锦仪目光微变,先前的气势顿时消失殆尽。
如此说来,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
十二月中旬,天寒地彻。雪后,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街边有人举帚扫雪,早点铺的热气慢慢升腾,零零星星已有些吆喝声。
语嫣掀起车帘子,好奇地往外探看,眼睛一眨不眨。
这就是大清早的京城,明明还这样早,却已经是一派热闹忙碌的气象了。
“王叔叔,那、那是什么?”她眼睛一亮,指着外头一处,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东西。
王彦朝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头绑白巾的壮汉正虎虎生风地弹着拉面,他一笑:“那叫拉面,是为了让面条变得韧道。”
语嫣若有所悟,睁大着眼,愈发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王彦见如此,出声叫停了马车。
“王叔叔?”
“眼下还早,今日难得,就在此处用早饭罢。”
语嫣抿着嘴笑起来:“好。”
面铺的老板见着一辆马车在前头停下,须臾下来两位公子,一大一小,大的那位清俊隽雅,小的那位如珠似玉,一看皆非凡俗,不由提起了十二分的殷勤上前招待。
“二位客官想吃什么?”
王彦不答,只垂首笑望着语嫣。语嫣看他一眼,对着那老板一笑道:“两碗牛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