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眼睛一转,见语嫣垂眸不语,便握了她手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可怜她不成?要不是王大人查清了事实,这会儿倒霉的人可就是你了。”
语嫣摇头:“我并没有可怜她,我只是觉得有些古怪,这位郑大公子如今登门说要聘表姐作妾,总觉得是不安好心,好像是有意要逼她走似的……”
归雪一愣,随即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语嫣见如此,抬手在她眉心一揉:“恐怕是我多想了,姐姐就不要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分神了。”
归雪一笑:“也是。”
晌午过后,擢英院那头又传出动静,说是霍玉襄抵死不肯离开京城,甚至还心甘情愿地要去做郑家的贵妾。宋老夫人给气得又昏了过去,杨嬷嬷这才急急忙忙地到望梅院来请归雪过去作陪。
老夫人身子不好,在自己院里歇息,由归雪陪着。而霍玉襄人仍没有走,还待在擢英院里。
晕了一场又醒过来的宋老夫人,似乎是终于对自己这个外孙女灰了心,醒过来大半日都没再提起此事。
此事眼看着是暂且搁着了,谁知近夜时,宋常山带了一个宋府上下都意想不到的人回了宋家。此人不是别个,正是霍玉襄的父亲,霍家大老爷霍曲鸣。
因为霍玉襄并非宋家人,宋常山就算再看不过去,也不好多言,如此,便干脆派人送信,将在河北办事的霍曲鸣请了过来。
霍曲鸣身高七尺,面目黝黑,模样与霍家姐弟倒没有半分相像之处。他看起来憨厚,实则却是个霸道性子。
霍家姐弟乍一看到霍曲鸣,都大惊失色,尤其霍玉襄,险些瘫倒在地。
霍曲鸣看到她脖子上未褪的红痕,知道宋常山与自己所言不假,一句话也没说,只一把拽住霍玉襄就往外拖。他人高马大,力大无穷,像捏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就把人扯了出去。
霍廷了解父亲的性情,又对霍玉襄这回的所作所为存有不满,因而不发一言,只默默跟了上去。
霍玉襄连连哭喊着要找宋老夫人,若老夫人在倒也罢了,先前老夫人给她气得晕了一场后回了暖阁,根本不知道擢英院发生的事。
再说那霍曲鸣动作又利落,统共不过一刻钟的工夫,就把女儿拖出了宋府,塞进了自己的马车里。和宋常山说了几句话后,又沉着脸命令霍廷留在宋家陪衬老夫人几日,随后一登马车,扬尘而去。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霍玉襄会这么突然就被带走了,更没有料到这位霍家大爷如此雷厉风行。如此,雪蝉几个就给留在了院里,只能等下回霍廷走时再一道离开。
彼时,宋老夫人听闻此事,只幽幽叹息了一声:“走了也好,也好……”
依照霍曲鸣的性子,霍玉襄这一走,不仅是要脱半层皮,而且怕是永远都回不了京城了。
*
翌日,刑部。
刘明远到书房找到王彦:“叶家出事了。”
王彦放下手里的案宗看他。
刘明远:“叶驸马淹死了,尸体在城外九江边,半个时辰前刚捞上来,底下人已经运送过来了。”
他口中的这位叶驸马,正是长公主的丈夫,叶家大爷叶其铭。
王彦神色一凝:“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是,看情形倒像是和一帮人去游湖,喝醉了不小心掉进江里的。”
王彦抬眸:“看情形?”
刘明远目光一深:“这几日,叶家接二连三的出事,叶沐成被打,叶沐舟被告,听说,这个叶驸马几日以前也险些给楼上的花瓶砸破脑袋,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在威胁叶家。”
正说话,方恒玉在外通传有事禀报,王彦令他进来,就见他脸色有几分难看道:“大人,刚刚出了一桩事,长公主进宫面圣,不惜断发威胁要刑部以外的官员查叶驸马的案子……长公主称此事是张首辅蓄意报复,又说您和张大人是一伙的,说什么都要让皇上换人查案。”
方恒玉硬着头皮说完,却见王彦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问他道:“皇上答应了么?”
“没有,皇上强令人把长公主送回叶家去了,这案子还得刑部办。”
刘明远眉头一拧:“她这是血口喷人,我们什么时候和张廉蛇鼠一窝了!”
王彦转动着指间扳指,神色晦暗起来。
能够把他和张廉联系成同伙,又是和叶家作对,除了是和语嫣有关,似乎没有其他的可能。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看管叶驸马的尸身要警醒些。”
方恒玉心头一跳,刘明远道:“这个长公主,有这么大的胆子?”
干扰刑部办案,可是重罪。
王彦淡淡道:“难保她不会狗急跳墙。”
刘明远一滞,方恒玉则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大人可真是敢说。
方恒玉退下后,刘明远盯住他道:“这事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你,可是她为什么会把你和张廉当成一伙的?”
王彦:“上回陆府的梅花宴,长公主故意派人将语嫣引到了晋王跟前。”
刘明远目瞪口呆:“什、什么……小丫头没事吧?”
“她没事,虚惊一场罢了,”王彦道,“以张大人素日出行的作风,肯定提前在陆府安插了暗卫,这事不可能瞒得过他,我当日也是无意撞见了语嫣才知道此事。长公主事必会得到我带语嫣离开的消息,自然就知道我知悉此事。”
“不对啊,那她怎么猜得到是张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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