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只是让那些活跃的族人为自己打掩护吗?
又或者,他早就察觉到皇帝容不下童氏,才走向了反路?
那个人,看着温和无害。却犀利非常,每每对话,堵得她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还预留了她的手和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
她暗暗想,童观止那个人就像是老城里的那座宅子,古朴无华,只看外表是绝对看不出墙的里侧有一个大石灰坑的。要是被他连累了掉下去,先是灼烧之痛,再是溺毙之苦,绝对不好受。
水与火明明是矛盾的,却能让人在这一个坑里同时体会到。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这样一个人,有童氏十八条的重罪在身,死不足惜,但是,他也曾救了虞山所有人,不久前还放过了牟识丁。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吧?
林二春有一瞬的晃神。
邓文静推了推她:“表姐,桐花人都被你给瞪走了,别看了,你到底要请几个人啊,这些柿子打算怎么弄?”
林二春迅速的回神,收回了视线,回道:“山上还有柿子没有采摘完,算上家里的,柿子量太大,每个都要清洗干净,还要除去果柄、花盘,再找一个人专门烧水泡柿子脱涩......嗯,就要四个人吧,要做的也很简单,找几个利索的就行,多的请人回去吧,文静,我认识的人少,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你负责监督,回头表姐也给你开工钱。”
邓文静自信满满的应下,小姑娘正是要脸面的时候,满是骄傲的从自己的小伙伴里找了四个爽利的姑娘,剩下的人打发走了。
因为名义上是邓家酿酒,林二春也早就跟钟氏交代过了,所以给她们发号令的还是钟氏。
第一天钟氏就带着这些小姑娘们分工,两人专门清洗柿子,洗干净了就摆放在洗净的缸里。
一个人专门烧水,林二春再将温水舀出来,倒进缸里将里面的柿子浸透,等水凉了,就再换水,用这样温水浸泡的方式柿子可以脱去柿子的涩味,而且脱涩后的柿子含水量大,脱涩的速度还快,不过也需要一天一夜才行。
钟氏要打理家务,并不能时时看着,邓文静却是十分负责,时不时的过来煞有介事的挨个检查工作。
这四个都是十三四岁的农家姑娘,干活手脚也快,又不是太难的事情。马上就上手了。
林二春落女户的事情虽然还没有传出去,但是她一直都挺有名的,大家见到她都对她挺好奇的,忍不住盯着她看。
林二春大大方方的满足她们的好奇心,众女看多了,发现林二春也就是胖一些,但是很灵活,力气也大,说话也不是传闻中的那么花痴无知,反而还很爽利。满足了好奇心,也就不看了。
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姑娘,林二春的心理年龄比她们大得多,混在其中,很快就跟她们都熟悉起来了,说说笑笑,效率还挺高。
一筐一筐的柿子很快就洗干净泡在缸里了,因为缸里都是温水,满院子热腾腾的。
已经熟悉了,就有人好奇的问起林二春的亲事来了,她都已经订了亲,没几天就要出嫁了,却还呆在舅舅家里,大家是真的好奇。而且她的亲事,那丰厚的嫁妆的事情还正热闹着呢。
林二春只做娇羞状。任由众人起哄。
邓文静也压低了声音,悄悄的问她:“表姐,那廖秋明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你立了女户,没有嫁妆,他是不是就要退亲了啊?”
想到廖秋明,林二春抿唇笑了笑,随后摇头:“退亲吗?哪里会这么容易。还得等一等,先等这几天忙完了,我再处理退亲的事,到时候应该也差不多了。”
不能让林三春太早解脱了,她还真决定拖一拖,就不知道林三春有没有本事能够撑到那个时候才露馅。
要是太早暴露了,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看林二春笑得古怪,邓文静在她腰上掐了一把,被林二春一把拍下。
“表姐,我发现你的肉比以前好像结实了一点了。”
林二春心想,可不是么,每天累死累活的,起得比鸡早,吃得比鸡少,做得比牛多,再不结实一点她真要吐血了。
不过,按照这个节奏下去,等到了开春,她应该得换新装了,好在从林家出来的时候带的衣服不少,这个冬天应该也能够对付过去。
童家
童观止正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看外面已经清理得差不多、只剩下淤泥的大池塘,一边听陆齐修说话。
陆齐修站在他身边,也时不时不自觉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口池塘,有几个人正在塘中清理,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然后继续说着:“怕牟识丁惊扰了东方承朔打草惊蛇,我给了他一个小警告,他已经出城去了。”
童观止点点头,“让人盯着他,再查一查他的底细。林二春能够注意到他,他肯定有过人的地方。”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如果牟识丁不回来也别管。倒要看看那胖丫头有没有看走眼。”
陆齐修二话不说就应下了,难得的没有半句反抗。
在今天之前,童观止让他时时盯着林二春这个村姑的举动,他是十分不乐意的,不过今天她才发现了其中的古怪,对这个任务也真心接受了。
“林二春的确有古怪,今天她......似乎也知道东方承朔的身份,而且逼得东方承朔低头,我觉得不像是巧合。”
他说完,屋内都是静悄悄的,两人都在沉思,越发觉得诡异,林二春一个从未出过虞山镇的村姑,会对东方承朔动情没什么稀奇,关键是,她怎么会认识,还逼的他不得不服软了。
童观止好一会才低语:“还真是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之前是逼迫他和白洛川,然后轮到东方承朔了。
陆齐修补充道:“我觉得他对东方承朔的感情十分复杂。”
童观止问:“对东方承朔十分复杂吗?阿齐,有多复杂?”
陆齐修回:“永失所爱,孤独痛苦一世,长命百岁。这是林二春让东方承朔写的诅咒。大哥,你觉得复不复杂?”
童观止手上把玩着一枚玉牌,闻言一收,将那玉牌抓在手中。
陆齐修已经摆了摆手:“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这种女儿家的复杂心思,我也三言两语跟你说不清楚,白大哥倒是闲着无聊,你可以让他给你分析分析,这个暂且不提,大哥,有一件事我觉得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