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好心情持续到了当天晚上,他辗转反侧,时不时在黑暗里低声浅笑,或是呢喃她的名字:“林春晓。”
这是一个猎手对猎物的心情。
林二春也不需要睡觉,飘在他上方面,面无表情的瞪着他,一副冤魂索命的样子。
半夜有人跟童观止汇报:“大爷,丞相府派人去找东方承朔了。他马上就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他十分警觉,不好靠近他,不过,应该是往林家的方向去了,丞相府的人在后面跟着他。”
“还有荆州传来消息,卓六少和林三春被人请走了,是来京城的方向。”
童观止匆匆起床,烛光下那张脸晦暗莫名,绝对称不上高兴,也半点没有往日的温润,因为他的陡然变色,屋内的气氛凝重,边上的几个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
“去林家护着,若是情况紧急,先将林春晓和那个孩子带出来,别让他们受伤,准备退路,连夜就走。”
“大爷,要是暴露了身份,那就功亏一篑了。”
“按我说的办!”
“是!”
林二春一头雾水。
林三春和卓景行来京城了?还是被人请来的?这跟童观止有什么关系!
东方承朔去林家,童观止是因为这个消息担心事情有变,而变了脸色吗?
等人都出去了,见童观止神色沉敛,眸深如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在挣扎什么,他静静的站在窗前看着无边夜色,像是石化了,一动不动。
林二春便也觉得无趣。
听说东方承朔去林家了,她也就飘出来了,朝着林家而去。
走不多远,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一人一马遥遥领先,风一样从身边闪过去,看清楚那是东方承朔的脸,见东方承朔在林家大门前拉住了马缰,马儿嘶吼声划破了夜色,他疾步前去敲门,似带着冲天怒气。
林二春无声无息的靠近,在林家大门打开的时候,街道上又想起阵阵马蹄声,她扭头去看,见又跟上来几人几乘,其中还有一辆马车,女儿家的马车,还没有靠近就先闻到一股香味儿。
顾不得多看,就听东方承朔沉喝开门的小厮:“林春晓人呢?”
那声音中肃杀之气宣泄出来,吓得开门的小厮一个哆嗦,磕磕巴巴的回答:“二小姐在后院。”
“带路!”
“哎!”
东方承朔大步跟着小厮“杀”过去,这一闹,林家人也彻底的醒了,满院子鸡飞狗跳。
这边,林春晓跟林春生商议完没多久,生死大事,总要先考虑清楚接下来会遇到的事情,她还不能在这一晚就死。
再者,林家人也要先上门去闹上一闹,这是暴发户林家的惯常作风,要是什么都不做,任由林春晓死了,不然也是惹人怀疑。将事情都闹开了,林春晓再顺理成章的服药,方合理。
所以林春晓还活着。
东方承朔的突然到来,也让四周隐伏着的想要将她掳走的几个人停止了行动。
林二春不解东方承朔的怒气,但也感觉得到,他目光猩红,神色狰狞而阴郁,似要索命的魔鬼,怒气已经让他没有了理智。
她还从未见过他有过如此生气的时候,而且这怒气还是冲着她而去的,这让她心中隐隐的有些不安,头也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惶惶然想,便是死了也能让她感觉这心慌气短和头疼欲裂。
她捂着脑袋跟进来。
东方承朔一脚踹开了房门,屋内林春晓早被这吵闹声给惊扰了,已经起身了,刚系好了一带,门一开,她就被东方承朔掐住了脖子,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只眼中惊恐又茫然,恢复冷静之后拍打东方承朔的手。
东方承朔双目圆争,丝毫不肯松手。将她连连往后推,用力按在了床柱上,床柱被这一撞,发出吱嘎一声响,然后剧烈的摇晃起来。
东方承朔声音嘶哑咆哮:“林春晓,你好样的,好得很,拿我耍着玩!”
林春晓挣扎着,因为憋气面上通红,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床上的阿策也在这一瞬清醒过来,短暂的茫然过后,他跳起来,抠东方承朔掐在林春晓脖子上的手:“你放开我娘,你放开娘......”
东方承朔目光沉沉的看向他,冷哼一声,勃然暴怒,手一抬将他用力的掀开了,“滚开,你这个孽种!”
林二春惊呼一声要去接住被弹开的小孩儿,最终只能见他穿透自己的手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嘭”响,林二春吓坏了,她蹲下去看,孩子已经昏过去了,她无法查看他的伤势,急得团团转,对东方承朔生出一股冲天怒气来,可到底也无能为力。
东方承朔的分心让林春晓挣脱出来,她摸到床柱上挂着帐子的钩子,用力扯下来,往东方承朔胳膊上刺,他的手松了些,依旧没有放开,却让林春晓总算是可以说话了:“东方承朔,你发什么疯!”
她断断续续的咳嗽,看倒在地上的孩子:“阿策,阿策......”
见阿策没有半点声响,她也气急了:“我不会挡你的路,阿策也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你还想怎么样,东方承朔,有话你就说清楚。对孩子你也下得去手!你还是不是人?”
东方承朔目光阴鸷的盯着她,怒极反笑,沉郁得让人心惊:“林春晓,要是真是我的儿子,我东方承朔绝不会让人动他一根毫毛。可这野种是我的孩子吗?我为什么要下不去手!我现在真想掐死你,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守着你一个村姑,沦为别人的笑柄,你却让我给你养了八年的野种!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我太小看你了!”
此言一出,林春晓懵了,林二春也懵了。
东方承朔继续阴沉沉的道:“你看这个孽子身上哪有半点东方家子孙的样子,他可有半点像我的地方?这几年娘提醒过我无数次,我心里膈应,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到底有没有心?我真想掐死你这个贱人!”
林春晓懵过之后,也大怒,愤然道:“你胡说!东方承朔,你凭什么这么怀疑我!”
她怒目相向,眼底渐渐泛红,迎视东方承朔,神色逐渐冰冷:“东方承朔,我林春晓是什么人,别说你不知道,为了迎娶新妇,你宁愿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你也好得很!这个打算好的很!”
东方承朔沉?片刻,目光森寒道:“林春晓,倒打一耙你还真是做得顺手,我跟那个杂种的血根本不容!当年就是被你巧舌如簧给骗过去了,到现在你还在狡辩。”
林春晓怒极之后的平静:“你偷偷试过阿策的血?”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发颤:“几年前你突然跟我说起滴血认亲的那次就怀疑上了吧。你那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怀疑我对你不忠?难怪你甚少回家,常年住在驻地......呵,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吗?”
东方承朔不语,也就是?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