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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并不是个迟钝的人,她扶着孟钦和走回床上,察觉到了他若有若无的打量。待将孟钦和扶到床上躺好,徐婉站在一旁开门见山道:“二少,您有没有让人检查汽车的刹车片?我回来的时候汽车的刹车出了故障,我之前还交代他们向你通报,原本以为不会再有事了……”

他的目光早已缓和下来,只道:“他们检查不仔细,一天这种雪天就容易出事。”他说完便不去谈这个话题了,看向她道:“我最近要在这边修养一段时间,你就留在官邸照顾我。”并不是商量的口气,他已经决定了。

他还没等她说话,又补充了一句:“你就睡我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28章 真假难辨

听孟钦和去说别的,徐婉有些急了。他看起来似乎毫不在意,虽然徐婉只道孟钦和并非毫无城府之人,但如果他真的引起重视,他就应该不会再出那次事故。

徐婉虽然有些担心孟钦和,却并不想再卷入这场漩涡里来。如今她细微的一些变化已经让这辈子的一些事情发生了改变,而他们两兄弟有关乎到整个南三省的安定。

徐婉不想影响这一切。

徐婉有些不放心,没有接孟钦和的话,依旧道:“二少,您要想想,若是一次事故也就罢了,接连出了两次事,怎么可能是意外?您还是要留心得好。”

她的目光十分真诚,孟钦和原本已经去看书了,突然抬起头看她。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样单纯的人,还是一个舞女。又或许,她的心比谁都深沉。

她就像别人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然后将她送到他的身边来。她会网球、会钢琴,弹的还是他最喜欢的曲子,还偏偏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她偏偏又对他时好时坏,他其实察觉得到,从第一次遇见她开始,她就很害怕他。

他不知道她究竟为何这样恐惧,原本以为她是故作姿态,可接触下来发现并不是这样。

她一开始虽然害怕,却看得出来是热情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慢慢冷淡了起来。

他还没有见过女人这个样子,实在让他也琢磨不透。

越是如此,他便越不能动一丝真情。

他不喜欢捉摸不透的人或物,他的身边凶险万分,容不得万分意外,也容不得谁成为他身边的钉子。

孟钦和没说话,徐婉看了眼他不见底的眼眸,苦笑着道:“二少,我昨天在车上的时候吓了一声的冷汗,差一点点就没命了,那时候才明白,我是那么怕死。”死过一回的人,才会知道活着是多么宝贵。

他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丝怜悯。就像他在某个迷蒙的梦里见过的,他只觉得她很可怜。为什么会梦到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孟钦和不知道。

他负过的人不是第一个,她也不是他最重要的一个。这样一想,刚才那个念头便稍转即逝了。

孟钦和点了下头,“我知道了,我会让宋副官调查这件事情,那天你受惊了。”

他虽然算是在安抚她,却仍是不冷不淡的语气,紧接着又开始说回让她搬过来的事,“晚上我会让他们把你的衣服都整理好了搬过来,今后你就住在这里。”

他冷漠的态度让徐婉有些心凉,徐婉也没有去拒绝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好。”

她原本不再说话了,忽然没头没脑说了一句:“如果我那天死了,二少会怎样?”她突然发现,如果她死了,在这个世界上连伤心的人都没有。在她记忆恢复之前,他还给了她那么些微的幻影。

听她这么问,孟钦和转过头看向她,没有再说话。他并不想骗她,也觉得没有必要去骗她。

如果她死了,他会怎样?她这个问题也问到了他,或许会怜悯她。

他自己也清楚,他并不是一个用情多深的人,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如果不是这样,诗音在德国也不会离开他,更不会一气之下嫁给了别人,让他永远遗憾。

看着孟钦和沉默,徐婉却想到了她的上辈子,她一世她临死之前看到的。她那时到死都不知道那些跟着徐子仁来追她的人到底是谁,究竟是谁要她孩子的性命?

她还记得上辈子见他的最后一眼,是他和杨小姐坐在婚车上,孟钦和亲眼看着她和他们的孩子死在他的面前,他那时又会怎么样?

或许不在乎的人,性命也就这样。

徐婉从前总觉得孟钦和待她不薄,可她这一次因为他连命都快没了,她在他身边的犯的险,上辈子的两条性命,其实也不欠他的了。

徐婉没有再说话,正好有人敲门,是孟钦和的私人医生和护士过来给他换药。

徐婉在一旁看着,私人医生给孟钦和检查。只听见孟钦和对那医生道:“我这两天总是多梦,睡不□□稳,给我开一些安眠药。”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徐婉。

医生听着孟钦和的描述,让护士拿了些安眠药出来,然后对孟钦和道:“二少,您有轻微的脑震荡,或许是与这个有关,不过影响应该不会太大,您多休息几天应该就能恢复。”说完,他又叮嘱道:“二少,长期吃安眠药对身体有副作用,还是少服用的好。”

等医生走了,徐婉在一旁伺候孟钦和吃药。或许是他谨慎,徐婉发现这个房间里并没有佣人进出。

晚上的时候,徐婉留在洋楼的衣服都被拿了过来,没有给她另外安排房间,直接在他的衣柜里给她空了挂衣服的地方。她的旗袍就和他的西装挂在一块,仿佛她就是这官邸的女主人。

不过依孟钦和的意思,是真的要她在他卧室长住了。徐婉其实明白孟钦和的用意,想必这官邸里有他大哥安插的人,他并不放心,所以让她照顾他。另外她让他留下,还公然住进洋楼里,其实也是在安孟钦同,算是一箭双雕。

总之无论如何,徐婉都不会和从前一样,傻傻地以为孟钦和是喜欢她的。

徐婉晚上并没有和孟钦和睡在一起,她只搬了张沙发,守在孟钦和的床边,再怎么说他也受伤了,她又是个习惯了去照顾人的。

孟钦和睡得很早,八点多看了会书便睡下了,徐婉在他身边陪了一会了,靠在沙发上盖着大衣也睡着了。

那一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徐婉梦到了她过世的父亲。

她爹应该是世界上最在意她的人,梦中又回到了老家的葡萄架下,父亲拿出他为她刻的那只木蝴蝶给徐婉,“等爹爹赚钱了,以后就给你买个金子做的,好不好?”

徐婉在梦中笑了出来,迷迷糊糊唤了一声,“我不要,爹爹做的最好。”

只拉了一层纱窗,月光混着灯光全都照了进来,她的睡颜很安详,嘴边还有笑意。如果他没有听错,她刚才口中喊着的是“爹爹”。他如果梦见他的父亲,应该是一场噩梦,想到这他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他虽然喜欢看她笑,却也分得清真假,自从那次她酒醉中喊出了“诗音”的名字,他一怒之下离开之后,她并没有再真正笑过了。

再见她笑,居然是在她做梦的时候。

月色下,孟钦和打量了她一会,最后他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了床上的安眠药,倒出两颗生咽了下去。